瓷白小臉滿是愁容,眼眶濕潤,楚楚可憐。
皇帝靜靜地注視她。
鬱爾覺得皇帝應該能理解她這幾日有多傷心。
“因犯錯而杖斃,你應該慶幸自己沒受牽連。”蕭易道。
“......”
這麼不近人情的一句話,鬱爾懷疑自己聽錯,一瞬間眼淚決堤。
他怎麼這樣冷血?!
凜對她而言已是家人。皇帝也有家人,難道家人走了,他不傷心麼?
“你彆在朕眼前哭。”
蕭易將目光從小宮女身上收回,抬手在疊得如山的卷宗裡取出一卷翻看。
“......”鬱爾咬著唇啜泣,一雙被淚水浸潤的眼眸淒楚可憐。
果然沒有心的人才能坐穩這君王寶座。
皇帝不喜歡她,但也沒有打發她回鳳棲宮,鬱爾就每日待在禦前,奉茶研墨。
往後的十多日裡,她再也沒去福寧殿,那裡曾經是她最愛的宮殿,如今成了她不敢踏足之地。
漸漸地,皇帝大約習慣她的存在。
經常在沒有旁人在時問她一些話。
比如說,早膳吃了什麼?午膳吃了什麼?
此時清姿她們已經痊愈,但她們並不認為蕭讓打人是為了給鬱爾出頭,隻當他發瘋。
鬱爾除了不必每日在寒風下站崗,處境也沒有好多少。
“奴婢沒吃到早膳,清姿她們把沒吃完的粥全倒了。”她悶悶道。
“那你午膳吃了什麼?”
“半碗白米飯。清姿她們不許奴婢吃菜。”
她回答的時候,明顯帶著怨氣。可是皇帝竟然沒惱,他拿起手邊有一碟子桃花酥,“你坐到木榻上去吃吧。”
語氣溫和幾分。
鬱爾饑腸轆轆的,看到桃花酥她就想起凜。
“奴婢不愛吃桃花酥。”她眼神執拗。下決心往後都不吃桃花酥了。
“你吃一塊死不了。”皇帝手懸在半空,“午膳沒吃飽,不是麼?”
“奴婢不愛吃甜食。”鬱爾道。
“隨你吃不吃,朕才不管你。”皇帝將東西放下。
鬱爾想想都傷心,禦茶膳房的點心如水一般送到皇帝跟前,但皇帝很少吃。這些於他而言微不足道的食物,卻要了凜的命。
“天底下怎麼有你這麼任性的小孩?”皇帝歎息。
“......”
“朕看你這幾日悶悶不樂,可還是因為你那位朋友的事傷心?”
鬱爾點點頭。
“他真有這麼重要。”
鬱爾繼續點頭,“陛下沒有朋友,不能體會奴婢的心情。”
身處君王寶座的男人,連親情都淡泊,更彆說友情。
“你怎麼知道朕沒有朋友?”皇帝沉聲反問,“你怎麼知道朕不能體會你的心情?”
“......”鬱爾傻傻地看著皇帝,“那陛下的朋友是誰?”
皇帝收回眸光,翻開奏折。
他果然沒有朋友。
“你已經有多少日未去過福寧殿了?”蕭易突然問她。
“......”
皇帝怎知道她之前經常去福寧殿?鬱爾眼底泛起困惑。
“過些時日就是太妃的忌日,你可還記得?”蕭易問,“你去福寧殿替朕上一炷香。”
皇帝在責怪她不念舊主。
“是,奴婢知道了。”
隨著天氣漸暖,下午鬱爾在邊上昏昏欲睡。
等她清醒時,一陣好聽的聲音灌入耳朵。原來是前幾日剛上禦前任職的侍衛趙林風正將一堆奏折擺放到禦案上,一邊事無巨細地稟告皇帝。
趙林風生得清俊,年少有為,家世不俗,走在宮道上引得不少小宮女去圍觀,如今來禦前當值,更是扶搖直上,前程光明。
“今日大臣們遞上奏折一百七十二本,奴才已經全數擺放在禦案,奴才告退。”
鬱爾盯著趙林風,覺得他不同於其他侍衛的粗獷強壯,他禁軍錦袍加身,顯得身段修長,眉眼清攜。
趙林風感受小宮女的視線,告退前朝著鬱爾看一眼。
“......”
鬱爾倉皇移開視線,繼續垂首站立。
然而她又被落在禦案邊的一樣物件吸引了。
一塊玉佩。
必定是皇帝無意掉落,鬱爾蹲下身將其撿起,“陛、”
等她看清玉佩樣式的瞬間,瞳眸驟睜,難以置信。
這、這、這玉佩不是皇帝的,分明是她送給凜的那一塊螭龍玉環!
沒有錯,她親手雕刻、打磨、串珠編織。
恍惚間她想到了一個可能。瞠目結舌地看向門口,隻看到趙林風離去的身影。
趙林風就是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