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夜, 窗外靜謐, 隻依稀有雨砸玻璃之聲。
秦渡問完那個問題後,許星洲微微駭了一下,問:“瞞你什麼?”
秦渡探究地看了她片刻,他的眼神其實非常銳利,許星洲一瞬間,甚至以為秦渡把自己像X光掃描一般從頭看穿到了尾。
“你說呢?”秦渡慢條斯理道:“許星洲,你說說看,你瞞了什麼?”
許星洲:“……”
許星洲心虛地說:“我的GPA真的隻有3, 沒有騙你。”
秦渡:“……”
秦渡眯起了眼睛。
——這個青年長得非常英俊,在黑暗中眼神卻透徹得可怕,一看就相當難以欺騙。
許星洲一看發現自己瞞不過, 隻得委屈道:“……好、好吧,2.94, 四舍五入三點零……”
秦渡:“……”
許星洲立即大聲爭辯:“我大一曠課太多!大二才幡然醒悟!這個學期我就能刷到3.2了!”
秦渡連想都不想:“期末考試跟我泡圖書館。”
許星洲:“……”
“虧你還好意思四舍五入, ”秦渡漫不經心道, “彆逼我用翻你們專業課的方式羞辱你。”
許星洲:“???”
你羞辱的還少嗎,許星洲腹誹, 腦子好了不起啊!
有本事你來學……學什麼?我們有什麼專業課來著?許星洲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專業課,好像還真沒有比數學係那幾座大山更難的,哪一門都不存在任何秦渡學不好的可能性。
頓時,許星洲陷入了極深的自我厭棄之中。
明明當年在高中也是尖子生啊……
但是尖子生行列也分三六九等, 許星洲自認隻算有點普通小聰明的、尖子生食物鏈的底端,秦渡卻是實打實的食物鏈頂端生物, 傳說中的金牌保送大佬。
所以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剛過秦渡……
許星洲一有這個念頭,頓時覺得心裡發堵,有點想暴打秦渡狗頭。
但是秦渡是打不過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過,許星洲一想這點就覺得心更塞了。
秦渡隨口問:“沒有彆的了?”
“還能有什麼?”許星洲不開心道:“我瞞你乾嘛,我頂多就是沒告訴你而已。”
秦渡:“……”
秦渡聞言,探究地看向許星洲,許星洲立即堂堂正正地回望。
“——我不是在好奇那些你沒告訴我的事情,你不可能把從小到大的經曆都告訴我,我知道。”秦渡道。”可我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我有一種感覺……”
“……你在和我相處的過程中,刻意瞞著什麼。”
秦渡說完,眯著眼看了她一瞬,終於斷定許星洲所說都是事實,而且她良心半點不疼,顯然是理直氣壯的。
然後他伸手在許星洲頭上安撫地揉了揉,甚至故意揉了揉發旋兒。車裡燈光溫暖地落了下來,秦渡的手心溫暖。
可是,許星洲莫名地有種錯覺——
——仿佛,秦渡那一瞬間是想親她似的。
車裡安靜了很久,雨刮吱嘎一聲劃過寂靜,許星洲才心虛地說出了那句話:
“……我才沒有。”-
其實,從秦渡一開始問那個問題時,許星洲心裡就是咯噔一沉。
——許星洲絲絕不會否認自己是個撒謊精的事實,她對秦渡撒過的謊何止一兩個?可是每一個謊言都是又假又玩笑的,撒出來好玩的,一眼就能看穿的謊話。
這麼多半真半假的故事裡,隻有一個,是許星洲刻意地瞞著他的。
秦渡是怎麼知道的?是已經知道了真相來求證的嗎?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秦渡會歧視我麼,還是會從此將我區彆對待?許星洲腦子裡一時間劈劈啪啪的簡直像是短路的電線,但是下一秒,許星洲斷定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許星洲的那點病史,放眼整個上海,可能都隻有兩個人知道。
第一個人是從初中就跟她一路走過來的程雁,第二個人是入學時許星洲彙報過自己情況的輔導員。
程雁的嘴許星洲信得過——畢竟程雁整個高中三年,沒對任何一個人提過哪怕一句許星洲有時反複發作的病情,是許星洲絕對的白名單。而輔導員則更不可能,畢竟秦渡怕是根本意識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了解所有新生情況的人叫做導員。
於是許星洲立刻探了下秦渡的口風,並且很輕易地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秦渡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他沒問過程雁,也沒問過新院這屆的導員,於是非常輕易地就被糊弄了過去。
而且他確實沒有關注這件事的動機,許星洲在他麵前從未崩塌。許星洲思及至此,鬆了口氣。
黑暗中,許星洲將腦袋磕在車窗玻璃上,發出輕輕的‘咚’一聲。
天穹下,如同捅漏了雨,連綿雨水莎莎地落在這個空間外,暖黃車燈映亮了前路,雨簾外是一個燈紅酒綠的城市。
一片幽幽黑暗中,秦渡突然道:“你前麵那個格子,打開有零食。自己拿著吃。”
許星洲:“……誒?”
秦渡哼了一聲,語氣相當不爽:“誒什麼誒?不吃拉倒。”
許星洲納悶道:“你居然還會在車裡放吃的?”
秦渡不解地問:“小師妹,你不是愛吃麼?我是給你帶的。”
許星洲聽完,頓時,連耳尖都有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