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我還沒摁住她 星球酥 10950 字 8個月前

下午溫暖的陽光中, 許星洲熱熱的, 毛茸茸的腦袋抵在秦渡的頸窩裡頭,像一片融化的小宇宙。

秦渡那一瞬間,心都化了。

他動情地與許星洲額頭相抵,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任由金黃的夕陽落在他的後背之上。然後他與許星洲磨蹭了一下鼻尖——那個姿勢帶著一種極度曖昧親昵的味道,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個姑娘細軟滾燙的呼吸。

秦渡幾乎想親她。

如果親的話,會是她的初吻嗎?秦渡意亂情迷地想。

——在她昏睡的時候偷偷親走一個初吻是不是在趁人之危?可他那麼愛許星洲,得到這一點偷偷摸摸的柔情, 也應該是無可厚非的。

許星洲嘴唇微微張開了些許,麵頰潮紅,是個很好親吻的模樣。然而秦渡最終還是沒敢親, 他隻抱著許星洲偷偷溫存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倒了點熱水, 把許星洲扶起來, 喂她先把不傷胃的退燒藥吃了下去。

許星洲半夢半醒, 吃藥卻十分配合,她燒得兩腮發紅, 眼眶裡都是眼淚。

秦渡低聲道:“……把水喝完。”

許星洲睜著燒得水汪汪的雙眼,順從地把水喝了,秦渡問:“餓不餓?”

許星洲沒聽見似的不理他。

秦渡清醒時已經和醫生谘詢過,許星洲這種缺乏反饋的情況頗為正常, 他問那個問題時本來就沒打算得到任何回應。

秦渡說:“廁所在外麵,這是我家。”

許星洲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呆呆地捧著空玻璃杯,玻璃杯上折射出恢弘的夕陽與世界。

秦渡又說:“尿床絕對不允許——師兄下去買點清粥小菜,你在這裡乖一點。”

許星洲這才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她甚至沒有對自己身處秦渡家裡這件事表達任何驚訝之情,隻是表情空白地坐在那兒,像一個把自己與世界隔離開的小雕像。

秦渡生怕許星洲在他不在時跳樓——儘管她沒有流露出半點自殺衝動,還是找了鑰匙把臥室門反鎖了,這才下樓去買粥。

他臨走時看了許星洲一眼。

許星洲坐在夕陽的餘暉裡,身後明亮的飄窗映著整個城市,日薄西山。

這個姑娘曾經在這樣夕陽裡,抱著孤兒院的孩子笑眯眯地陪他們玩遊戲,也曾經在這樣的光線中抱著吉他路演。她喜歡一切的好天氣,連雨天都能在裡頭都能自己把自己逗得高高興興的,像是一個孜孜不倦地對世界求愛的孩子。

可如今,她對這個世界無動於衷,表情木然地望著窗外,像是整個人都被剝離了出去一般。

——秦渡被迫鎖上門的那一瞬間,隻覺得眼眶一陣發燙-

秦渡去附近還算可心的粥鋪買了些百合南瓜小米粥和秋葵拌蝦仁,回來時天色並不早,而許星洲已經有些發汗了。

她額頭透濕,連後脖頸的頭發都濕淋淋的,難受得縮在床上。

床頭燈暖黃地亮起,鴨絨被拖在地上,整個世界除了他們的角落,俱是一片亮著星點燈盞的黑暗。

許星洲見到飯,低聲勉強地說了聲謝謝,而那兩個字就像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然後勉強吃了兩口粥點,就打死不肯再碰了。

秦渡問:“你是不是昨天也沒吃?”

許星洲沒說話。

秦渡坐在床邊,端起他跋涉三公裡買來的粥,義不容辭地、威脅般地道:“你給我張嘴。”

許星洲帶著眼淚看著秦渡,看了一會兒才把嘴張開。秦渡吹了吹粥,稱得上笨拙地動手,開始給她喂飯。

“不想吃也得吃,”秦渡漫不經心地道:“師兄買來的。”

他剛說完,許星洲就使勁把勺子咬在了嘴裡,雖然不說話,但是絕對的非暴力不合作……

秦渡:“……”

秦渡試圖抽出小勺,但是許星洲牙口特好,她又怕傷著許星洲,隻得威脅道:

“——你再咬?”

話外之意是,你再咬定勺子不放鬆,我就把粥倒在你頭上。

許星洲:“……”

許星洲於是淚眼汪汪地鬆開勺子——秦渡那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喂飯是在欺負她,但是他愣是硬著心腸,一勺一勺地把那碗粥喂完了。

不吃飯是斷然不行的,何況已經餓了兩天,看這個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就算今天不強硬,明天也得動用強硬手段。

秦渡喂完飯,低聲下氣地問:“是不是師兄買的不合胃口?”

許星洲鑽進被子裡蜷成了一團。

秦渡:“……”

秦公子的第一次當保姆以失敗告終,被看護對象連理都不理他,他隻得憋屈地探身摸了摸許星洲的被周,以確定她沒有藏什麼會傷到自己的東西。

——沒有,許星洲隻是要睡覺。

許星洲悶在被子裡,突然沙啞地開了口。

“……我的小藥盒……”

秦渡想了想那個七色花小藥盒淒慘的下場,漫不經心地道:“……摔碎了,你要的話師兄再去買一份。”

許星洲沒回答,悶在被子裡,長長地歎了口氣。

秦渡在昏暗的燈光中,望向自己的床頭。

他的大床如今被一小團凸起占據——猶如春天即將破土而出、新生的花苞-

一切終究還有轉機。

許星洲所需要的——那些會愛她、會理解她的人的陪伴,還是存在的。

在上海安頓一個年邁的老人,可能在普通人看來可以說是困難無比——但是在他手裡卻不是。而許星洲以後應該是沒有回湖北工作的打算的,那地方對她而言,除了她奶奶還在那裡這件事,對她連半點歸屬感都沒有。

畢竟大多數外地考生考來申城,都抱著要留在上海的打算。

湖北光是武漢就有八十二所大學,許星洲卻在填滿九個平行誌願的時候,連一個本省的高校都沒有填——她的誌願遍布大江南北,從北京到廣州,唯獨沒有一個是本省的。

秦渡咳嗽了一聲,撥通了程雁的電話。

他的衣帽間裡滿是熏香的味道,秦渡朝外瞥了一眼,深藍的簾子後,許星洲還睡在他的床上。

程雁那頭應該是在玩手機,幾乎是秒接。

“喂?”程雁說:“學長,洲洲怎麼樣了?”

秦渡又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她現在睡了,晚飯我給她喂了一點,她不太喜歡那家口味,明天我讓我家保姆做了送過來。”

程雁由衷道:“……學長,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秦渡煩躁地揉了揉自己頭發,問:“謝就不用了,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程雁你有沒有通知星洲的阿奶這件事?”

程雁那頭一愣,破天荒地地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

“這樣,”秦渡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你如果沒買回程票的話,連著星洲阿奶的信息一起發給我,我給你們買。時間隨你們定,我這邊買票容易一些。”

程雁:“……”

秦渡散漫地拿著電話道:“是不是聯係她阿奶比較困難?電話號碼發給我就行,我和老人溝通。”

程雁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問:“學長,你說的,是她奶奶對吧?”

秦渡說:“是啊。”

“要落戶我給解決,”他想了想又道:“要住處我這也有,把老人接上來,生活我供。”

畢竟許星洲談起她的奶奶時,是那麼眉飛色舞,他想。

秦渡想起許星洲笑著對他說起‘我奶奶小時候給我念小人書,還會給我煎小糖糕,我摔跤哭了會哄我說話,我奶奶天下第一’,提著給奶奶買的粽子時神采飛揚,眉眼彎彎地對秦渡說‘我奶奶最喜歡我了’。

那個在小星洲發病時耐心陪她說話的慈祥長輩。

那個傳聞中,給小星洲傳染了一身吃喝嫖賭的壞毛病的、脾氣潑辣的老人。

他的衣物間裡整整齊齊地理著秦渡泡夜店的潮牌、筆挺的高定西裝和他前些日子買回來還沒拆的Gucci紙袋,秦渡用腳踢了踢那個袋子,心裡思索那袋子裡是什麼——他花了半分鐘,才想起來那是一雙條紋皮拖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