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
然後許星洲從他手裡搶了兩個大袋子,和病室裡其他兩個人道了彆。
高中生笑眯眯地揮了揮手道:“姐姐再見!”
許星洲也笑了起來:“再見!希望明年高考之後我能在F大迎你的新。”
高中生笑的更開心了:“我是想去J大的,姐姐你忘了嗎?”
許星洲:“……”
許星洲還沒來得及勸,秦渡就扛著一大堆行李,冷冷道:“J大除了基佬屁都沒有,除了膜|蛤啥都不會,本質渣男無疑。我校雖然無用但是自由,T大好歹還能同舟共濟……至於你,你愛去哪去哪。”
高中生:“……”
秦渡又道:“嗬嗬。”
然後一個人拖著行李,先去外麵的車裡了。
許星洲:“……”
許星洲對這位小學雞,無計可施……
她又對鄧奶奶笑了笑道:“奶奶,我走了。”
鄧奶奶正在床上看《不一樣的卡梅拉》小人書,從鼻子裡嗯了一聲。
“出去之後好好和你對象過日子吧,”鄧奶奶隨口道:“蠻不錯的小夥子,雖然不太會疼人,但是對你挺好。”
許星洲莞爾道:“脾氣挺壞的。”
“脾氣壞,”鄧奶奶抬起頭看向許星洲:“可是對你沒脾氣,你沒發現麼?”
許星洲瞬間臉紅了。
鄧奶奶又翻了一頁小人書,說:“他對外人又壞又毒,唯獨對你一點兒脾氣都沒有,麵得很。”
許星洲麵紅耳赤:“誒……”
“就是,”鄧奶奶又評價:“——年輕人的毛病,愛裝,你等著瞧。”
許星洲耳朵都紅了,簡直就想立刻逃離現場,她知道秦渡好,卻不想知道彆人眼裡秦渡有多好。但是她沒逃,忍不住想問鄧奶奶那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
許星洲:“奶奶。”
鄧奶奶嗯了一聲,把小人書放下了。
“我就是想問……”許星洲好奇地道:“您為什麼總要說死不死的呢?不是都活的好好的嗎?”
鄧奶奶想了一會兒,又把小人書拿了起來。
“我見不到了,”鄧奶奶漫不經心地說:“對我來說就是死了。”
“我都活了這麼多年了,這兩者對我來說,實在沒什麼分彆。”-
外頭霧氣彌漫,滿是陽光和他們在化學課上學過的丁達爾現象。
秦渡已經幫許星洲走完了出院流程,全程不用她插手。他那輛奧迪停在住院大樓門口,後座塞滿了許星洲的行李和大包小包。
許星洲穿著小紅裙子和小高跟,笑眯眯地拉開了前麵的車門。
秦渡板著臉:“笑什麼笑,進來坐下。”
許星洲立刻鑽了進來,秦渡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你凶我,”許星洲威脅道:“我剛出院你就不愛我了……小心我哭給……”
哭給你看四個字還沒說完,秦渡就變戲法一般,變出了一束向日葵。
“出院快樂。”秦渡忍笑把花塞給她,道:“凶你乾嘛。”
許星洲終於不說話了,抱著那捧向日葵和繡球,笑得眼睛都彎彎的。
“——中午怎麼吃?”秦渡揉著許星洲的長發,像是揉著小動物的毛,愜意地道:“想吃什麼菜,師兄給你訂,我們回家吃。”
許星洲笑眯眯地道:“我都可以呀!師兄帶我吃的,都喜歡。”
她腦袋還被揉得翹著呆毛,眼睛彎彎像月牙兒,說出來的話也甜的不像樣子,抱著那捧向日葵,眉眼亮亮的,秦渡簡直覺得自己又被掐住了命門。
“那隨便……”他沙啞地道:“隨便吃點吧,我們先回家。”
許星洲點了點頭,抱著花兒,習慣性地將腦袋磕在了窗上。
秦渡那一瞬間才發現,他有多麼想念他的小師妹的這個動作。
他第一次開車帶她的時候,許星洲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呆呆地用腦袋抵著玻璃,後來每次她都會這麼做,有時候是發呆,有時候是和他吵一架。
可是她複發之後,就再也沒坐過秦渡的副駕了。
他開著車,許星洲安靜地閉著眼睛,腦袋抵著窗戶玻璃。
他們離開宛平南路,那些熟悉的景色漸漸離他們遠去,許星洲虹膜映著外麵的景色,半天歎息道:“……月季沒有了,開完了。”
秦渡:“明年還有。”
“不行的話師兄給你買,”秦渡開著車,漫不經心地道:“買花還不簡單?想要什麼顏色就買什麼顏色。”
許星洲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用戴著小手鐲的手揉了揉眼睛,睡了過去。
她實在是太愛嬌了,而且是一種熟悉了才會現出的嬌柔模樣,尋常人見不到,這模樣獨屬於秦渡,秦渡思及至此,簡直想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她。
“——許星洲。”
他說。女孩子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好好睡一覺。”秦渡啞著嗓子告訴她:“……你做的那些往師兄心頭釘釘子的事兒,師兄隻是……隻是不和你算賬而已。”-
…………
……
單元的一樓,大理石映著明亮燈光,居然還有點酒店的味道。
秦渡按了電梯,許星洲好奇地看了一會兒大理石,半天踢掉了小高跟,赤腳在地上踩了踩。
秦渡以電梯卡一戳她,嫌棄道:“許星洲你臟死算了。”
許星洲爭辯:“我回去會洗腳的!”
過了會兒,許星洲又好奇地搶過秦渡的電梯卡,看了看,感慨道:“我以前都沒注意過,居然有電梯卡的哦。”
“嗯,這邊管理比較嚴格……”秦渡漫不經心道:“明天去給你辦一張。”
辦電梯卡,基本應該就是……點了頭,願意和自己同居了。
她想到這裡,臉就有點兒紅……
……許星洲想,我身上連半兩能讓他惦記的肉都沒有,他居然還願意扶貧,和我同居……
師兄人真好啊,許星洲由衷地感慨。
電梯叮一聲到了,秦渡牽起許星洲的手,帶著她走進了電梯。
秦渡刷完卡,突然疑道:“說起來師兄上次沒給你辦卡吧?小師妹,你怎麼跑掉的?”
許星洲愣了愣。
秦渡眯起眼睛:“是有人幫你?”
“我……”許星洲艱難地道:“我好像是自己走下去的。”
她其實已經有點記不太清了。
那時候她發病的狀態極為嚴重,連思維都非常木僵,隻記得按了電梯後電梯遲遲不來,卻又恐懼被突然回來的秦渡發現,就走了樓梯。
整整三十層樓。
許星洲一邊向下爬一邊想從樓梯間的窗戶跳出去,卻又極為害怕讓秦渡知道,一邊又理智地覺得如果死了人就算凶宅,晦氣,萬不能做這種事。
許星洲剛要說話,秦渡就緊緊抱住了她。
那個擁抱帶著一種難言的柔情和酸澀,許星洲幾乎都要被抱哭了,電梯往上升。她那一刹那,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究竟對秦渡做了什麼。
電梯到了三十樓,許星洲眼眶都紅了。
“師、師兄……”許星洲乖乖地說:“我以後……”
……我以後不會這樣啦。她想說。
可是,柔情,就持續到了那一刻。
因為秦渡下一秒就開了口:“對了,你辦緩考手續了嗎?”-
許星洲:“……”
秦渡皺著眉頭道:“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說?緩考要在學期第十七周之前申請,附上醫院診斷證明,否則就不允許申請了——你申請了沒有?”
許星洲立刻呆逼了:“什、什麼?”
電梯叮一聲到了三十樓,秦渡將呆若木雞的許星洲拽了出去。
“你周圍沒人申請緩考過?”秦渡莫名其妙地問:“怎麼這個都得我提醒嗎?”
許星洲顫抖道:“不、不是去了就能考嗎?跟著補考的一起考,成績如實記載……?”
秦渡拎著大包行李,開了指紋鎖,一邊開門一邊道:“怎麼能一樣,你入學的時候連指南手冊都沒看過?”
“緩考要求:在第十七周之前,下載緩考申請表填寫,要有院長簽字和任課老師簽字,”秦渡頭疼地說:“——你彆告訴我你沒填,沒找人簽字。”
許星洲:“……”
許星洲出院後的中午,本來高高興興快快樂樂開開心心,打算跟著師兄蹭吃蹭喝過個資本主義的生活,晚上還想計劃看看能不能把師兄推倒——然而。
——然而,世界崩塌,隻需要一句話。
許星洲顫抖道:“我……我沒有。”
秦渡:“……”
秦渡幸災樂禍道:“牛逼。恭喜師妹喜提期末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