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簡直要拜在姚阿姨的石榴裙下了。
“阿姨你太厲害了!”許星洲眼睛亮晶晶地道:“我宣布我崇拜你!”
姚阿姨撲哧笑了出來。
“彆崇拜我,”姚阿姨忍俊不禁道:“不厲害的,隻會點皮毛。”
姚阿姨想了想,又溫和地說:
“阿姨是跟著自己兒子學的,水平被兒子吊著打呢。”-
…………
……
“那個阿姨明明看上去那麼年輕。”許星洲啪嘰啪嘰給程雁發微信:“我還以為她兒子還很小呢,或者是丁克也有可能,結果阿姨告訴我,她兒子大學都快畢業了。”
程雁回道:“奔五的年紀,看上去跟奔四的一樣。”
許星洲微一思索:“所以女人要好好保養。”
然後她將手機收了起來,蜷縮在沙發上。
晚上八點,秦渡在樓上換衣服,許星洲躺在沙發上刷淘寶,想看看二十歲生日給自己買點什麼。
程雁發來微信:“粥寶,你看看這件衣服怎麼樣?”
許星洲覺得還行,一邊把香薰燈加進購物車一邊回複:“……這個土黃色不好看,玫紅還行。”
程雁哦了一聲,沒了下文。
秦渡老早就買了香薰燈,但是這位直男許久沒用,許星洲總覺得味道怪怪的——加上許星洲也對他買的那堆精油半點不感冒,便又往購物車裡添了兩三瓶清淡微辛的香氛精油。
許星洲將最後一瓶檸檬香茅精油加進購物車的時候,購物車上限了。
許星洲:“……”
這大概就是女大學生吧,許星洲犯了嘀咕,一個月兩千的生活費,又想出去玩又想出去浪,還想買衣服,購物車鏈接能放到失效,想買又買不起的東西堆滿了購物車……什麼時候才能工作,許星洲撓了撓頭,就聽到了秦渡走下了樓梯。
他換了件寬鬆短袖,仿佛是要下樓扔個垃圾似的,對許星洲道:“師兄出個門。”
許星洲趴在沙發上,笑眯眯地賣乖:“出門呀,師兄不帶我嗎?”
秦渡:“……”
“帶你乾嘛?”秦渡走上前來,戳戳許星洲說:“場合不對,沒人帶女朋友的。師兄朋友叫我,都好幾個月沒和他們聚聚了,師兄晚上回來的晚的話就自己睡覺。”
許星洲:“……”
許星洲有點憋。
秦渡又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道:“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白天沒時間和他們聚,到了給你報平安。”
許星洲聽他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就點了點頭。
“嗯,”許星洲乖乖地說:“我晚上睡前也會給你說的。”
秦渡俯下身,與許星洲親昵地抵了抵鼻尖,溫柔道:
“——我家星洲好乖啊。”
許星洲眨了眨有點不舒服的眼睛,想親秦師兄一下,但是秦渡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接著就拎著外套,站起了身。
他好像很急著出門……
仲夏夜風聲蕭索而空曠,客廳裡隻孤零零地亮著樹枝燈,許星洲剛想下去送送師兄,就聽見了門口傳來的哢噠一聲合門的聲音。
——秦渡走了。
師兄到底去做什麼了呢?
許星洲告訴自己,他應該隻是去看朋友了。
過了一會兒,許星洲覺得不開心,就從書包裡翻出白天時姚阿姨送她的糖,那是被白紙包著的、燙著金的包裝,看不清裡麵的糖果是什麼顏色,也看不出是什麼味道。
許星洲覺得包裝太好看了,不舍得破壞,又把那包糖放回了包裡-
……
…………
上午十點,閱覽室窗明幾淨,陽光沿著地磚淌過。
紙味和油墨味在空中彌散,落地玻璃窗外,仍是個萬裡晴空的好天。
梧桐枝葉間擠落陽光,猶如落在黑夜中的熔金,許星洲坐在窗前的長桌旁,一邊咬著筆尖一邊看,兩本雅思和西班牙語堆在一旁。
“星洲?”一個溫柔的聲音問:“有人嗎?”
許星洲微微一愣,回過頭一看,姚阿姨這次抱著兩本書,站在她的身邊。
許星洲簡直嚇了一跳:“沒人的……但是阿姨你是怎麼知道……”
她捫心自問,沒有對姚阿姨介紹過自己,但是姚阿姨喊名字卻喊得特彆自然,好像已經認識她很久了似的——況且許星洲是暑期兼職,連名牌都沒配下來,這名字能是從哪裡來的呢?
姚阿姨難道認識我?許星洲奇怪地想,但是她怎麼都回憶,都找不出記憶中姚阿姨的影子。
畢竟姚汝君阿姨這人實在是太有特點了,她就算一句話不說,站在人群裡,都相當惹人注目——許星洲不可能見過她卻不認識,更不可能認不出來。
因此這個阿姨知道許星洲的名字,實在是太奇怪了。
然而,姚阿姨卻指了指她書上用油性筆寫的‘許星洲’三個大字,和下頭加粗描了三遍的電話號碼,溫和地詢問:“這不是你的名字嗎?”
許星洲:“……”
許星洲包裡一塌糊塗,條理為零:高中時她有自己的課桌還好,上大學變成了流動教室,許星洲丟了好幾次課本,每次都求爺爺告奶奶地在班群求助,後來就養成了每拿到一本教材都要加粗寫名字的習慣。
原來是從這裡來的,許星洲立刻道:“啊,是我是我——阿姨好!”
姚阿姨落了座,溫和地道:“姚汝君。星洲你叫我姚阿姨就ok。”
許星洲開心地點了點頭,和姚阿姨坐在了一處-
那時,許星洲其實已經和姚阿姨一起,上了好幾天的自習了。
姚阿姨好像也很喜歡這個陽光燦爛的“小寧”,許星洲每次出去買水買點心都會給姚阿姨捎一份,姚阿姨喜歡喝美式咖啡,中午在外麵吃完飯回來,還會給許星洲捎一杯星巴克。
許星洲幾乎每天中午都和秦渡一起吃飯,回來時就會看到桌上一杯細心去了冰的紅茶拿鐵。
姚阿姨會趴在桌上睡午覺,平時學習效率也特彆高,許星洲簡直覺得像是另一個秦渡一般——不同之處在於秦渡是極其有目的性的效率,而姚阿姨卻不然。
她分明來這裡是為了考博士,可是複習時根本不會看任何必考專業書,甚至連習題都沒有,就是每天啃不同種類的大部頭,遇到她認為重要的地方就記下筆記,甚至有時還會帶來一些她打印的近年方向論文,一邊聚精會神地看論文一邊啃許星洲買的小餅乾。
許星洲感覺,阿姨好像,比她還能吃……
許星洲將夾上書簽,放在邊上,一攤開西班牙語,就想起秦渡夜夜笙歌……
許星洲:“……”
許星洲心塞地心想明明我都要過生日了呀,秦渡估計新鮮勁兒也過了,顯然已經不打算把自己當牌出——男人真的都是大豬蹄子,泡到手就不管了!許星洲不禁懷念起住院時和鄧奶奶罵男人的盛況……
簡直……無法複習,糟心哦。
許星洲挫敗地歎了口氣,擰開水杯,有點彆扭性質地,打算在秦渡提醒自己之前就吃藥。然而下一秒姚汝君阿姨就開了口:
“星洲,你的藥應該是半個小時之後再吃。”
許星洲:“……”
姚阿姨提醒時連頭都沒抬——仿佛記住“小寧”的服藥時間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接著又低頭去忙自己的了。
秦渡也是這樣……
這兩個人居然有點像,許星洲欲哭無淚地想起秦渡連著好幾天晚上都一兩點才回家,簡直覺得自己像個棄婦。
天氣這麼好,許星洲腦袋上炸起兩根毛,好想和程雁一起去隔壁大學食堂喝下午茶哦……
那一瞬間。
“星洲,”姚阿姨開口,溫暖地道:“心情不好的話,阿姨請你喝下午茶怎麼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