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你總不理我。”
許星洲有點埋怨地說,然後又帶著點撒嬌意味,蹭了蹭秦渡的脖頸。
秦渡投降似地說:“過一會兒……”
然後他把許星洲摁在迷宮裡,溫柔地親吻她的唇。
那天夜裡,處處都是花朵,是溫柔到能漾出的燈火萬千。
“摸一下,”秦師兄在吻的間隙中低聲指示她:“摸一摸門框……”
許星洲一愣,踮起腳尖摸了摸,一個小小的、墨綠包裝的小禮物掉了下來。
許星洲都不知道秦渡到底準備了多久。
她曾經聽秦渡當上主席前以前的直係下級,如今的外聯部部長談過預約場地的問題,秦渡在迪士尼清了這一次場,至少是兩個月前預約的,加上場地的特殊性,許星洲都不敢想他到底費了多少工夫。
她摸到秦渡胳膊上時他下意識抽了口氣——他胳膊上還帶了傷-
秦渡帶著她,把能玩的都玩了個遍。
夜晚的迪士尼有種難言的魅力,走在裡麵真的覺得自己有個皇位可以繼承——燈火通明的城堡,金合歡怒放,歌聲悠揚。
每個人都認識她,笑著和她說生日快樂。
白鴿騰空而起穿越夜空,天邊一輪明月。連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都在祝福她的二十歲。
——那天晚上,許星洲不再是那個看著父親朋友圈難過的女孩,不再是那個生日被灌了酒醉醺醺地在家門前痛哭的高中生,不再是那個蜷縮在病床上,等待夜幕降臨的姑娘。
20th birthday的標語掛滿枝頭,全世界都是她所看過的童話。
近十點的時候,秦渡將許星洲留在了河邊,自己說自己要去上個廁所,就離開了。
許星洲不疑有他,隻當快結束了,河畔流水潺潺,拴著幾條小船,那些漂亮的公主們還沒回家,長發公主看見許星洲,笑著過來用英語祝她生日快樂。
許星洲特彆喜歡長發公主,在河邊和她合了個照,又和長發公主聊了半天自己的勇者病,長發公主也被她逗得前仰後合。
許星洲中二病遠沒好利索,一旦發作還是滿腦子勇者鬥惡龍救公主,結果她沒比劃兩下,自己頭上掛的頭冠就bia幾一聲掉進了水裡。
許星洲:“……”
許星洲想都沒想就一撩裙擺打算下水,卻突然被她旁邊的公主拉住了。
“No,”長發公主拉住許星洲,認真地說:“You shouldn\'t do this。”
許星洲頓了頓:“But……”
然後,那個穿著煙紫色長裙的漂亮姐姐穿著裙子蹚水下去,將許星洲掉進湖底的頭冠撈了上來。
漂亮姐姐將頭冠在自己濕透的裙子上擦了擦,擦淨了水,又端端正正放回了許星洲的頭上。
許星洲歉疚地剛要道歉,就被打斷了。
“——小公主,”那外國的公主溫柔而生澀地用中文說:“夜晚還沒有結束。”
然後她伸手撥了撥許星洲的頭發,將她碎碎的頭發往後掖了掖-
秦渡回來時,帶著一根小小的黑色布帶,紮住了許星洲的眼睛。
許星洲使勁揉著布帶,眼前一片漆黑,半點光都透不進來,她看不見東西,渾身上下便隻剩了一張嘴,說:“秦渡你是不是要做壞事!是不是看我今晚被你喂飽了,你是準備把我丟進河裡喂鯊魚還是喂虎鯨——”
她還沒說完,就被秦渡一把推進了船裡。
許星洲:“嗚哇——!你是不是對我圖謀不軌!”
秦渡不爽地、居高臨下地道:“許星洲你再bb,我就把你一腳踹河裡頭。”
許星洲:“……”
這水淺,不可能有任何生命危險,頂多讓人不太好過,因此許星洲絲毫不懷疑秦師兄一腳把自己踹進河裡的可能性……
接著,秦渡上了船,船在水裡,他人又挺重,船體立刻就是一傾。
許星洲在黑暗中聞到水汽,她什麼都看不見,隻覺得秦渡湊過來吻了吻她,接著船槳一蕩,船便滑了出去。
許星洲不安地問:“秦、秦渡……為什麼要把眼睛蒙住呀?”
秦師兄的聲音說:“你左看右看的,煩人。”
“……我才沒有!”許星洲委屈地道:“你就是想欺負我!你是不是準備找機會把我推進水裡?”
秦渡沒轍,又湊過去和她接吻,讓她快點兒閉嘴。
船劃過河麵,暖風吹過女孩的頭發梢兒。
許星洲莫名地覺得,周圍似乎亮起來了一些。
是河岸的燈嗎?許星洲迷茫地想。
他是安排了這樣劃船的活動嗎?還是彆的什麼?他總不能想在船上和我媾和——不行這個不可以!這個太過激了,許星洲滿腦子漿糊,接著覺得船微微顫了顫。
……
“許星洲,”秦渡突然朗聲道:“——師兄做錯了。”
那一刹那,風吹過河畔-
許星洲微微一呆。
為什麼突然在道歉?
秦渡說話時極其認真,毫不避人,卻猶如在念一段刻在心底的話。
“——我實話說,我吃醋,儘管我知道我沒有任何立場。”
“吃醋的原因。”秦師兄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從第一麵見你就開始……所以我一點也不喜歡林邵凡在你身邊晃悠。””——我醜陋到,連你的朋友都嫉妒。”
晚風吹過河流。
許星洲感覺布料中間透出難以置信的光亮,秦渡伸手在許星洲唇間按了按,認真地說:“和你看到的不同,師兄是一個很糟糕的人。”
“師兄貪婪、暴虐,自卑而自負,厭惡一切,”秦渡沙啞地說:“自己的人生都一塌糊塗,每天都覺得明天就這麼死去也無所謂,找不到任何意義和樂趣。”
“……可是,從師兄第一次見你開始。”
“從我在酒吧見你第一麵開始。”
秦渡說著,伸手去解許星洲腦後的繩結。
“——我就覺得你真好啊,怎麼能活得這麼好看,怎麼能這麼澎湃又熱烈?”
秦渡將繩結解開,一層層地解下黑布,許星洲感受到溫熱的光。
青年溫暖的手掌按著她的後腦勺,手指笨拙地插進她的發間。
“我無時無刻不在看你。”黑暗中,秦渡緩慢地說:“你活得太漂亮了,又認真又潦草,童心未泯,永遠年輕,像是個總會擁有星星的人。”
許星洲眼眶都紅了:“師兄……”
許星洲模糊地意識到了那是什麼。
——那是秦渡搶過她的手機後,刪掉的短信。
“——許星洲,”許星洲聽見秦渡沙啞地背誦:“師兄看到你,就覺得有你的人生一定很好。”
“我什麼都不會,連愛你的表現都會讓你生氣,讓你哭,可是……”
秦渡說:“……可是,師兄真的特彆、特彆愛你。”
秦渡停頓了一下,又道:“所以,你原諒我吧。”
“小師妹,你真的是我人生最亮的顏色。”
許星洲眼前隻剩最後一層布,她意識到,世間似乎真的燈火通明。
“——這是我第一次愛人。你如果覺得這場表白不舒服的話,我就當朋友陪在你的身邊,一切我做不好的我都會學,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學得很快。”
秦師兄扶著她的後腦勺,將最後一圈布條扯住,微微轉了個圈。
“師兄……”秦渡沙啞道:“……沒有你,好像有點不知道怎麼活的意思。”
他將最後一圈布條拉了下來。
——世界燈火通明。
許星洲被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而後在模模糊糊的視線中,她看見了滿世界騰空而起的,溫柔而絢爛的孔明燈。
“我啊……”秦渡在漂浮的天燈中,不好意思地道:“把你第一次弄哭的時候,是這麼給你發短信的。”
許星洲眼眶都紅了,訥訥地說不出話,隻想上去抱住秦師兄。
秦渡哂道:“我那時候,真的這麼想。”
“現在呢……”
秦渡笑了笑。
“……現在,就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