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客舟(2 / 2)

我還沒摁住她 星球酥 8102 字 8個月前

“這個天,在這兒,等我?”秦師兄涼颼颼斥道:“你不會在宿舍圖書館等麼?”

接著他把自己圍的圍巾摘下來給許星洲圍了兩圈,又伸手使勁搓了搓她的臉。女孩子的臉涼涼的,被秦師兄三兩下搓得又暖又紅-

他們上車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陰了。

冬天天本來就黑得早,加上陰天,此時幾乎無異於黑夜。車都被東北風吹得咕咚作響,許星洲抱著秦渡的雙肩包。秦渡將暖氣開大了點,把許星洲的手指拽過去,讓她在風口取個暖。

許星洲問:“師兄,考得怎麼樣呀?”

秦渡漫不經心道:“一般吧,出成績再看。”

許星洲聽到‘一般’二字,忍不住多看了秦渡兩眼。

這倆字兒實在太熟悉了——試問中國哪個念完義務教育的人沒聽過假惺惺的裝逼學神的‘考得一般’呢?這個裝逼慣犯。

但是,許星洲,確實也不是個能反抗他的處境……

秦師兄這個垃圾人前幾天剛剛隨手摸了許星洲的二專課本微觀經濟學,自己在書房翻了一個下午,然後不顧許星洲的反抗,把她摁著,從頭講到了尾。

起因是秦師兄不想複習自己的專業課,也不想看任何chart和review,想換換腦子。

許星洲當時堪堪忍住了,咬他的衝動。

……

秦渡漫不經心地問道:“星洲,你寒假打算怎麼安排?”

許星洲一愣:“……誒?”

“打算回家過年?”秦渡車向後倒,他看著後視鏡問:“回去的話,回去多久?”

許星洲誠實地說:“還……沒想好,畢竟票不急買。”

秦渡笑了笑,又問:“你以前都是怎麼過的?”

車輕巧地駛過校區主乾道,路旁梧桐在風中簌簌作響,冷雨淅淅而落。

學校大門口毛爺爺的雕像在冬雨中沉默屹立,許星洲忽地想起那句蔣捷的“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來。

——‘客舟’。

這兩個字令許星洲想起過年,就一陣難受。

許星洲小聲答道:“……以前奶奶在的時候還是挺好的,我們在年三十下午去我爸爸家,我可能受我爸的托付和那個妹妹聊一下學習。畢竟我學習還是可以的嘛。吃完年夜飯,奶奶和阿姨隨便包幾個餃子,我就看春晚。晚上奶奶再帶我回奶奶家,她讓我給爺爺的照片磕個頭,然後睡覺……”

“後來……”許星洲有點難過地說:“後來奶奶沒有了之後,我就自己一個人去我爸爸家了。”

秦渡冷漠地問:“你那個爸爸?”

許星洲嗯了一聲,將腦袋無意識地在車玻璃上磕了磕。

秦渡對她父親實在算不上喜歡,對著她的時候,連‘叔叔’都不樂意叫。

許星洲曾經問過他為什麼。

秦渡說他印象太深了——明明不過兩小時的航班距離,高鐵也不過六七個小時,秦渡甚至還托程雁專門問過‘要不要來看一看’,可是他的長女住院一個多月,做父親的人連麵都沒有露一下。

秦師兄連仇都記了。

秦渡難以置信:“……你這麼多年,過得這麼慘的啊?”

許星洲困惑道:“慘嗎?我每年還有點壓歲錢——雖然那些親戚朋友都願意給我那個妹妹多一些紅包,到了我就意思意思給一點……”

許星洲:“……”

許星洲窒息道:“……我靠我好慘啊?!”

許星洲震驚於自己這麼多年怎麼能這麼麻木不覺,抱緊了秦渡的書包——接著,她又看了看秦師兄。

秦師兄深深擰著眉頭,一看就是因為許星洲這幾句話,憋了一肚子火兒……

“……,”許星洲急忙道:“師兄你彆急!你看我根本不往心裡去的!他們也不欺負我,還會給我錢,頂多就是不把我當家裡人嘛……我也不在意這個,反正那又不是我的家。”

秦渡差點被說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不爽地開口:“許星洲,你回去乾什麼?”

許星洲一愣:“……誒?”

“那種年過個屁啊,”秦渡冷冷道:“你回去做什麼?當小白菜?”

許星洲:“哪有那麼慘,是回去當花椰菜的,很有營養,但是誰都不樂意吃……”

前麵紅燈亮起,車被迫停下,秦渡終於騰出手來,在許星洲腦瓜上使勁一戳。

“花椰菜你媽呢,”秦渡凶神惡煞:“他們把你當花椰菜看,師兄把你當花椰菜看過?”

“……”

許星洲臉蹭地紅了,欲哭無淚道:“那、那怎麼辦?還有彆的辦法嗎?我又沒有彆的家可以回去,其實也沒有很糟……”

糟糕的‘糕’字還沒說出來,秦渡就冷冷道:

“今年過年不準回去了。”

許星洲麵頰潮紅,囁嚅道:“……可、可是……”

可是還是得回去看看奶奶呀……許星洲羞恥地想。再說了,過年不回她爸家,親戚可能要指指點點吧,這樣的話她爸臉上可能不會很好看……

……

“過成這樣回個屁啊,”秦渡憤怒道:“師兄在這兒寵你,你倒好,回去當地裡黃小白菜?”

許星洲臉又是一紅,剛想反駁不是小白菜是花椰菜……

……就聽到了秦渡的下一句話。

“你今年,跟師兄過。”

他這樣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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