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2 / 2)

見二人誤解己意,容奚哭笑不得,開門見山道:“胡郎君言重,日前之事,奚已忘卻,郎君不必太過自責。恰逢郎君今日臨門,奚有一事,欲與郎君商榷。”

胡玉林立即回道:“郎君請講。”

“若此法於胡氏有益,郎君亦存共謀之意,奚欲以十貫易之。”

十貫錢,於尋常百姓而言,已是一筆巨款,但在胡玉林眼中,不過九牛一毛。且胡玉林已窺見此法益處,若胡氏掌握此法,日後所得,比之十貫,更勝數十百倍。

退一步言之,即便此法於胡氏無用,這十貫錢,也可算作自己的賠禮。

胡玉林作為商人,喜將交易錢財之類算得清楚明晰,然對自己願誠心相交之人,他更愛真摯以待。

且不說流言之惡,單憑他察人之能,已知麵前這位容氏郎君,性情寬厚,心胸豁達,必不會是那等奸狡油滑之徒。

“郎君之言,玄石深感榮幸。”胡玉林正色道,“玄石以為,以十貫錢易郎君之術,郎君莫再易於他人,若此術有奇效,玄石願以利之十一,交於郎君。”

話意為,除十貫錢買斷之外,隻要用此法盈利,容奚將會得到利潤的十分之一。

這簡直就是源源不斷的銀錢。

容奚有一瞬間的心動,他若想繼續研究事業,必定要以巨資為基,然細思之,此事暫且無法應允。

“玄石好意,奚不勝感激。”容奚搖首拒絕,“十貫足矣,過猶不及。”

為免胡玉林繼續,容奚話鋒一轉,問及薑衛平。

“薑工若有睱時,可否再替奚造一器物?”他對技術人員素來敬重。

若非這些技藝精湛的匠人,他們即便深知原理,也無法造器,更遑論進行研究事業。

薑衛平不知他要造何物,不敢誇口,隻問:“郎君可有圖繪?”

圖文早已備好,容奚從袖內取出,遞至青年麵前,對薑胡二人解釋:“煤石與黃土混合所製之物,可與此物配合使用,甚為便宜。”

泛黃的紙麵,墨香隱現。墨跡行走處,圖繪躍然紙上,其旁蠅頭小字,釋其原理,解人困惑。

胡玉林心道:流言害人不淺!容氏大郎何曾不學無術?紙上字跡蒼峻樸茂,神.韻超逸,觀之令人心神砰然。

如此妙字,無十年之功,斷不可能。

容奚擅長書法,皆因其前世聰慧頑劣,性情浮躁,於研究之道上,有害無利。為磨煉心境,他從少時開始習字,已有十數年之久。

字不算上乘,但也可拿得出手。

比起字跡,薑衛平對圖繪更為上心。他天資不俗,又讀過幾年書,見識比尋常鐵匠廣博,對新奇之物更易接受領會。圖文描述詳細,他斟酌片刻,鄭重頷首。

“某願一試。”

胡玉林見容奚不欲再談分利之事,便與薑衛平同離容宅。

事情進展比想象順利,容奚心情甚佳,就等煤石與黃泥備齊,著手製出蜂窩煤球。

翌日巳時正,胡玉林再訪容宅。

他是為正式賠禮而來,姿態謙遜,笑顏對人,就連劉和也消去心中怨懟,招呼劉小少年,為客人奉茶捧食。

究其緣由,實因胡玉林攜禮而來。禮雖不多,卻顯心誠。大魏有贈送整豕之禮,胡玉林以整豬作為賠禮,不論從禮節還是實用上來言,都極為妥帖。

況且,與豬同行的,還有幾隻野禽,足夠他們吃上一段時日。

“玄石兄禮重情深,奚無以回報,”容奚請他入座,無奈笑道,“奚從未生怨,玄石兄不必如此。”

“大郎胸懷坦蕩,我自知曉。玄石此舉,唯求心安。大郎就容我任性一回,務必笑納。”

胡玉林非重禮之人,雖與容奚相識日短,但覺容奚性情與己相投,且自己有錯在先,如此之舉,實屬應當。

他與容奚這般笑言,是知其豁達性情,不會怪罪,亦是為了拉近彼此距離。

與友相交,當灑然磊落,真情以待。

二人皆興趣廣泛,博學多知,聊著聊著,竟忘卻時間。直至日漸西山,申時至,待劉小少年詢問,方回過神來,意猶未儘。

“郎君,阿翁著仆來問,何時用食?”

容奚留客,胡玉林推脫不成,便於案後跪坐。待漆盤呈上,他陡然一驚。

這碗中之物,到底為何?

容奚亦在心中扶額,劉翁雖忠誠勤勞,但於庖廚一道上,毫無天賦。肉質鮮美的野雉,竟觀之如炭,嚼之如蠟,一時難以下箸。

實乃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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