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奚無言以對,恰隔壁金吉利聽聞動靜,探著腦袋問:“你是何人?”
他見順王手中提刀,麵容生得有些凶惡,遂目露戒備。
順王轉首一瞧,頓時愣了幾息。
他不是沒見過色目人,隻是沒見過如金吉利這般俊美的。
其餘色目人在他眼中,頗有幾分怪異,但唯獨金吉利,似與那些不同。
發如金,目如海,確有幾分不俗。
“官話說得不錯,”順王讚他一句,“你又是何人?”
秦恪忽出聲道:“你若想與我切磋,不妨先與他比試。”
順王聞言,仿佛受到侮辱,輕蔑瞧一眼金吉利,“就他?不過是白斬雞。”
金吉利膚色極白,比容奚還要亮上幾分,他身形高挑頎長,不如順王肌肉虯結鼓囊,看起來確實文弱幾分。
“不如比試一番?”
金吉利見他神情,聽他話語,頓時胸腔冒火,碧眸凝聚憤怒,遂撂下戰書。
被人主動邀請切磋,順王還是頭一次,頗有幾分興趣,然比起金吉利,他還是選擇秦恪。
“不,我怕打殘你,”他朝秦恪嚷嚷,“彆廢話,速與我一戰!”
秦恪忽淡淡道:“小心。”
他話音剛落,順王就敏銳察覺身後動靜,他連忙側身避過,怒喝一聲:“偷襲算什麼本事!”
金吉利麵無表情,“你有本事,與我赤手空拳打一場。”
容奚與秦恪互視一眼,金吉利不傻,他不比刀法,定有所考量。
“打就打!”順王被他激出性子,直接扔刀於地,與金吉利對峙。
“要打出去打。”秦恪淡漠道。
金吉利瞪順王一眼,轉身往外走,順王自然不甘示弱,與他同至旅舍後院中。
秦恪則攜容奚臨窗而立,觀賞兩人戰姿。
“未料吉利竟頗擅拳腳。”容奚感慨一聲。
秦恪頷首,“遇敵時並非時刻有刀,拳腳功夫方為基本。”
隻是白沙國拳腳風格與大魏截然不同。
順王也是初次感受異國詭異拳腳,初始他心中輕視,然幾個回合後,他麵色逐漸凝重,收起輕視之心,認真與金吉利對戰。
順王拳腳狂野,金吉利風格詭異,兩人不分伯仲,大戰幾百回合後,竟依舊不分勝負。
隻是金吉利體力到底不如順王,久戰於他無益,他見順王性情有些魯莽,便一直等待其露出弱點。
終於,他瞅準一絲機會,借巧力將順王壓趴於地!
順王:“……”
他居然被小白臉打敗了?
金吉利滿頭大汗,金色發絲緊貼臉頰鬢角處,粗喘問道:“服不服?”
他碧色眼眸中迸發出炙熱火焰,順王瞧見後,頓覺熱血沸騰。
“好!服!”他不顧自己狼狽模樣,朗聲大笑。
金吉利心中大定,鬆開束縛,起身撣淨身上灰塵。
“你叫什麼?”順王問。
金吉利與他大戰一回,鬆快許多,神色較為溫和,有問必答:“金吉利,你也報上名來。”
“哈哈,”順王重重拍其肩,笑道:“魏湛。”
性情與名字嚴重不符,然金吉利並不了解,隻神色如常微微頷首。
魏湛越發覺得他有意思,遂問:“你是秦恪仆役?要不我向他討來,你跟我如何?”
“殿下誤會了,”容奚倚窗笑道,“吉利是下官友人,並非仆從。”
魏湛“啊”了一聲,仔細打量金吉利,見他氣度不俗,確實不似仆從,遂為難道:“既如此,你可願長住本王府邸?”
他自稱“本王”,金吉利瞬間猜出他身份。
“承蒙殿下厚愛,大郎於在下有恩,在下尚未報答,怎能離開?”他果斷拒絕。
魏湛蹙眉問容奚:“你讓他隨我,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弄不來秦恪,讓這金毛小子陪打也不賴。
金吉利頓時看向容奚。
容奚笑了笑,“不知殿下人情有多大?”
若非知曉魏湛性情,他也不會如此直白。
魏湛愣了一下,一臉無畏道:“你可向我提出一要求,不觸犯大魏律法即可。”
“吉利,”容奚似頗為無情,“委屈你數日。”
“數日?”魏湛莫名其妙,“容少卿莫非是在糊弄我?”
容奚搖首笑道:“並非如此,方才殿下言您欠我人情,如今我向您兌換,吉利僅留三日,如何?”
魏湛:“……”為何覺得有些憋屈?
“不行!”他強硬霸道極了,“換一個要求!”
金吉利神色惱怒,“恕我不能從命,我再過幾日便要回歸故土,無暇與你切磋。”
“回歸?”魏湛蹙眉,“你故國在何處?我與你同去!”
話剛出口他便後悔,自己如今被困於冀州,如何能隨意離開大魏?
“殿下,言而有信方為君子之道,”秦恪慢條斯理道,“金吉利僅留三日,三日後,他便離開冀州。”
魏湛虎目一瞪,卻又說不出反駁之語。
罷,三日就三日!
於是,魏湛當天就帶走金吉利,容奚與秦恪悠閒遊逛冀州城,並觀賞擂台比武。
三日後,兩人至順王府前等候。
朱門開啟後,一頭金發極為耀眼,順王府管家恭敬請出金吉利。
容奚抬首看去,嚇了一大跳。
金吉利臉上青紫不少,估計身上尤甚。
“吉利,你……無事罷?”容奚頓生愧疚,他未料順王下手居然如此狠辣。
金吉利似想笑,卻因扯痛麵頰止住,隻碧眸發亮道:“大郎,這些隻是小傷,於我無礙,魏湛慘狀更甚。”
順王比吉利還慘?容奚不禁有些幸災樂禍。
三人離開冀州後,魏湛臥榻養傷,傷愈後,他茶不思飯不想,頗覺無趣。
與金吉利切磋,比與秦恪切磋更為酣暢淋漓!
秦恪武藝強於他,常輕描淡寫將他擊敗,雖爽快,卻終究有幾分憋屈。
可金吉利不同,這小金毛骨子裡凶狠不怕死,身手也不凡,簡直叫人欲罷不能。
他閒散幾日後,忽想起金吉利欲歸國,這還了得!
思及此,他再也坐不住,忙命人備馬,欲連夜往青州臨溪趕去!
未料,他尚未離開冀州城,皇帝旨意便至。
魏湛怔愣接旨,好半晌後,方朗天長笑幾聲,真心實意領旨謝恩。
他終於能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