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的一聲叫喊,白麓是沒被驚到,但顯然,一塊乾活的婦人們都愣住了。
這,這冷不丁的怎麼叫上了呀?
然而,陳翠娘的表演還在持續:
“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阿麓啊……”
她聲嘶力竭的哭喊著,嗓門大到仿佛剛吃了十碗飯,神情又是那樣的悲痛,還有一些些的欣慰與開心。
真的。
白麓仔細品了兩句,隻覺裡頭的情感濃的都快溢出來了。
這功底,不跟著良辰,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身側,時閱川停下了腳步。
“阿麓,這,莫非就是……”
“沒錯,”白麓半點不遮掩:“就是我娘。”
“怎麼樣,是不是特彆有本事?”
時閱川沉吟片刻,誠懇的回答: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當初你說她將自己的丈夫懸於房梁之上,我還當是一位體格堅毅的女子呢。”
“她內裡倒確實挺堅毅的。”
白麓感歎——就陳翠娘這個道行,放上輩子也能活到最後的,就是心沒正。
心不正,便如樹乾歪了,遲早有一天,會將根基都拉拽出來,徹底毀掉。
……
他二人在這裡詳細分析,嘖嘖稱奇,而那邊,小明已經迅速的撥開圍觀人群:
“乾什麼?乾什麼!”
“這裡是乾活的地方,若是情緒不好,放假去吧!彆來騙我們的工錢!”
奴隸小明自打成了管事之後,如今不僅認了許多個字,甚至連管賬都已經開始學上了。
學的不多,目前也隻管女工這邊的工錢。
他總拿胡圖的價值觀對比,每每一想到她們乾的這點活,就要拿那麼多錢,可以買上一籮筐的饅頭米麵——
因此,內心很瞧不上這些偷懶的人!
如今倒好,不止是偷懶了,分明是光明正大的磨洋工!
這還得了?!
現如今是沒法帶跟自己一樣的胡圖奴隸們來,倘若換成他們,一天5個銅板,他們也能賣力乾上一輩子。
想到這裡,小明越發心疼錢來,表情也格外難看:“這麼哭,這是要扣10文錢的!若是再哭,今天的工錢就都扣下!”
陳翠娘的嚎啕聲陡然一窒。
但隨即,她又偷眼瞧了瞧前方隻憑輪廓便已看得出豪華的大宅子來,再想想如今一天可憐巴巴的那點兒小銅板,於是哭得越發大聲了——
但,她確定自己的聲音夠大。
可女兒怎麼不過來呢?
她難道不好奇嗎?
再這麼哭下去,人都要走了呀!
陳翠娘心頭一激靈,此刻也不打算再搞鋪墊了,直接便說出關鍵台詞——
“阿麓啊!你好狠的心啊!你明明沒死還這樣有出息,如今卻還要瞞著娘嗎?”
她哭喊的方向正對著白麓,一雙朦朧的淚眼就死死盯著那處。
……
白麓嘿嘿一笑:“可算等到了!”
富貴還鄉!就是這麼個滋味!
於是她也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這位大娘,你什麼意思?”
財大氣粗的主家過來,彆說小明管事已經迅速的微微躬身站在一旁,便是一群乾活的婦人們,此刻也都擠擠挨挨的站在一起。
一雙雙眼睛,閃爍著八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