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餐桌上隻有三人,也算其樂融融。
這次有五個人，卻沉默得多。
傅景時的話肉眼可見地變少了，即便是傅老爺子主動挑起話題,能用單音節回複的基本不會多說一個字。
傅長寄和他差不多,也是不怎麼開口的主。
兩人還正好分坐餐桌兩邊,簡直是大型冰山對峙現場。
沈思筠身上沒有那份冷意，但她大約是個性使然亦或是注重禮儀，全程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偶爾她的目光會從傅景時麵前的餐具掠過。
傅老爺子麵上看不出什麼，一邊夾菜,一邊不經意地問：
“國外的項目怎麼樣了？”
傅景時口吻平淡：“還好。”
傅老爺子意味深長地道：“聽說這次項目是下半年的重點，你這段時間要多辛苦了。”
傅景時頓了一下：“我明白。”
最早放筷的是傅景時。
看上去是在場最能吃的人，實際上眼前的菜都沒動多少。
沈思筠沒多久也停筷了。
【反派和他媽的氣氛很怪。】
係統試圖化身福爾摩斯,【我猜偏心之說可以成立，他們曾經為這個事大吵過，他和他媽互相覺得委屈，僵持不下到了現在。】
喻寧一邊吃飯,一邊聽單口相聲：
那你分析分析父子關係？
係統：【肯定是他爸心疼他媽,對反派不假辭色,說不定還給了一巴掌什麼的。讓反派在漫天暴雨中傷心淋雨離去，從此反派封閉內心，冷酷無情。】
喻寧中肯地道：你猜的挺有意思。
【？】
春嬸將湯端上來，看見傅景時和沈思筠都放筷了,眉宇間浮現些許愁緒，轉眼看到有條不紊吃菜的喻寧,笑逐顏開地道：
“少夫人，這道玉米排骨湯是我的拿手菜，你可要嘗一嘗呀。”
謔,這稱呼。
年代感一下就上來了。
【沒喊你少奶奶就不錯了。】
喻寧如願以償地聽到了自己的新稱呼，喝了口湯。
和家裡的大廚是兩種味道，這種更接近她記憶中的家常，彆有一番風味。
“好喝。”
喻寧對眼含期待的春嬸笑了笑。
春嬸正在給傅景時舀湯。
隻放了小半碗。
傅景時沒有出聲阻止。
喻寧看了他一眼。
傅景時舀了半勺送進嘴裡。
“怎麼樣？”
喻寧輕聲問他。
傅景時應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自己，握著湯匙的手微妙地在半空停滯一瞬，頷首：“不錯。”
春嬸很是滿意，還有點不易察覺的得意。
沈思筠也要了半碗湯。
傅長寄看了看她。
沈思筠撥弄著湯匙，輕聲細語地問：“你要嘗嘗麼？”
“……”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開始喝湯。
這場麵雖然默契，但多少有點詭異。
係統：【我感覺他們是今天剛認識。】
喻寧：大膽點，拚桌吃飯的！
就衝這尷尬到原地造彆墅群的氛圍，喻寧以為吃完飯就算是結束，誰知道飯後環節居然是她和傅景時分彆被找去談話。
傅老爺子將她叫到書房，先是跟她例行討論了一下書法。
然後拿出一幅畫，是名家手筆，百年傳世。
傅老爺子說要送給她。
“這太貴重了。”
“拿著吧，我也沒什麼東西可送給你們這些小輩。”
傅老爺子姿態親善，狀似打趣，“我把你叫回來吃飯，卻沒有告訴景時，他要是生氣了，還得你幫忙安撫著。這就當我提前給你的賄賂了。”
喻寧想了想，說：“他不會生您的氣。”
傅老爺子品味著這句話，不覺笑了，話鋒一轉問：
“聽說喻氏最近出了點問題？”
喻寧瀟灑以對：“小問題。”
傅老爺子：“……”
後麵要出口的話都被這一句堵回去了。
片刻後，傅老爺子開懷地笑起來：“小喻啊，你可真是個活寶。能娶到你也是景時的福氣了。”
係統歎為觀止：【傅老爺子對你好像不是一般的喜歡，你怎麼做到的？】
喻寧：他可能單純是笑點低。
【？】
傅老爺子對喻寧和顏悅色、不吝笑顏，最重要的理由，是傅景時對喻寧的態度變化。
什麼處理好了才從國外回來吃家宴。
他那分明是半途撂開手，生怕喻寧麵對父母出了問題，片刻不歇趕過來的。
“景時小的時候養過一條狗。”
傅老爺子略顯懷念地講述，“那隻狗脾氣很壞，咬了他好幾次。我說把狗送去學一段時間再接回來，他也不肯，總是把狗帶在身邊，喜歡的不得了。後來……狗去世了，我想再送一條給他養，他說什麼都不要，就連彆人家湊到他跟前來的狗，他也不願意摸一摸，看一眼也不肯。”
“彆人說他討厭狗，他也不解釋。”
相比父母，傅老爺子養育傅景時的時間更長。
這個孩子從小天才無匹，但個性沉寂冷清，我行我素地目空一切，除了他願意關注的事物，哪怕遭受詆毀他也不為所動。
不是沒人背地裡說過傅景時的性格實在像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