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季揚發覺他們幾人最近很久沒聚了,特意找了個幾人都空閒的時間相約星浪嶼。
他最近心情不錯,手上剛結束一個項目,很想好好休個假,樂滋滋提議,“喂喂,我說你們幾個也彆天天總是忙了,不如抽個空一起去旅遊吧!我最近看了,北歐那邊拿幾個島打折,現在去時候正好。”
沈淮川啜著咖啡,搖頭輕笑,“你自己去吧,我最近都要忙死了,今天約出來還是強擠出來時間的。”
以往這種時候總少不了秦野嘰嘰喳喳,今天卻反常。
四方桌,他坐在季揚的身旁,視線卻一直緊盯著斜對麵的霍靳珩。
半天都沒等到他回應,季揚和沈淮川對視一眼。今天的秦野一直不大對勁。
像是生著氣,他從來開始,就一直陰沉著臉,不笑,不說話,氣壓壓得極低。
偏偏沈淮川莫名感覺,他好像格外關注霍靳珩似的,一直時不時地盯著他的方向。
季揚手臂杵他一把,“你呢?去不去啊。”
秦野垂下目光,吊兒郎當地笑起來,“問問二少爺。”
語調怪裡怪氣的。
沈淮川隻好也叫了叫霍靳珩。
霍靳珩像在發呆,被叫了聲回過神,黑眸劃過迷茫,“什麼?”
秦野一下勾唇笑了,說:“二少爺今兒心情好像不太好啊,心裡有事?”
霍靳珩看了他一眼,沒答,眸睫又默默垂下去。
這會兒沈淮川和季揚都發覺到了秦野的態度的確太怪,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默默觀察。
秦野下巴挑向跆拳道廳那邊,“要不咱去打兩場,發泄發泄?”
霍靳珩說:“我不打。”
“我就要跟你打。”
他卻像是故意較上了勁,說完直接起身匆匆走向健身區的方向,回來時已經穿好了道服,同時將他的道服丟到他身上,“去換衣服!”
霍靳珩淡漠抬起眸看他。
“我今天不想打,你要打去找彆人,我沒空陪你鬨。”
“鬨?那我還就鬨了!”
他一把上前就拽住霍靳珩的衣領想將他拽起來。嚇得季揚和沈淮川連忙阻攔,“誒誒誒誒……秦野你瘋啦!”
“走開!”秦野用力擋開他們倆。
霍靳珩一手將他扯拽著自己衣領的手掰開,默默後撤兩步,眼底結了冷霜,“沒完了?”
“沒完了!”他扯著脖子喊完,也不顧他換沒換衣服在沒在跆拳道廳了,直接飛起一腳就踢過去。
“秦野!”季揚沈淮川驚呼。
旁邊還有其他的客人,見狀也不由尖叫。
遠處有服務生疾步趕過來。
閃身將他的攻擊避開,霍靳珩擔憂在餐廳會引起騷亂,拽住他的衣領轉身走向跆拳道廳。
季揚沈淮川連忙跟上。
“喂喂喂!你們倆今兒是怎麼了,彆打啊!”
走進跆拳道廳將秦野一把推開,霍靳珩忽地抬腿,五分力踢在他的腰腹部。
秦野齜牙退後幾步。
霍靳珩神情極淡,“清醒了嗎?”
他捂著腰緩了會兒,冷著眼朝他喊:“再來!”
他使出全力向他橫踢接踢過去,全部被霍靳珩一一破開,又一腿踢到他胸口上。
旁邊季揚喊:“不是你們倆到底怎麼了啊!誰能把話說明白啊!”
“我說秦野你瘋了?你又打不過靳珩!你找死啊!”
“死就死!誰怕誰啊!”
秦野臉上帶了汗,也顧不得疼,就拚了命般一下一下朝他踢過去,邊踢邊喊。
“你不是厲害嗎!你不是黑帶嗎!你倒是使勁啊!”
“你心裡不是一直記掛著你那個小青梅嗎?最近怎麼都沒再聽你念叨了?你的專情呢?!”
“你一個霍家的二少爺,要天有天要地有地,想什麼都有!乾嘛非要搶我的!為什麼要和我搶!”
霍靳珩從他的話裡無端聽明白了什麼。
他忽然就站住不動,低叫了聲,“秦野。”
秦野新的一腳驟地踹到他胸口上,霍靳珩往後踉蹌了數步,喉嚨裡湧起腥氣。
秦野沒停,接連幾道橫踢旋踢後旋踢劈裡啪啦過去,一下下全部結實落在霍靳珩的身上。
“你還手啊!怎麼不動了?還手!還手!”
將他逼到角落。到最後秦野乾脆上前拽住他的衣領,拳頭照他臉頰招呼下去。
“誒誒誒!”季揚和沈淮川終於沒法坐以待斃,連拉帶扯將秦野拉開。
季揚斥道:“不說好了就練練,你動什麼手啊!過分了啊!”
“誰過分!”
沈淮川輕輕走到霍靳珩的身邊,“靳珩。”
霍靳珩坐在角落,衛衣領口和發絲亂了,左唇角帶著點血淤,半垂著眸神色很淡。
季揚問:“到底怎麼回事啊?你跟靳珩怎麼了?”
“你問他!”秦野秦野氣怒未消,盯著霍靳珩眼神赤紅,“夏潄。就這兩個字,霍靳珩你給我個解釋!”
聽他這麼說,沈淮川一下明白了。
倒是季揚還茫然。
霍靳珩靜靜坐著。
那兩個字沒讓他的神色有什麼波動,隻是聽罷指尖蜷了蜷,然後緩緩地蜷起膝,將頭埋在臂腕裡。
“夏樹。”跆拳道廳裡,很靜。
臂腕裡傳來的聲線很低很低,聽不出什麼情緒,隻是嗓音沙啞。
“她叫夏樹……”
他喃喃說:“不是潄流的潄,而是樹木的樹,是夏天的樹……她喜歡粉色,喜歡吃小熊糖,喜歡小兔子,大提琴拉得很好……”
“她性格也很好,雖然一傷心生氣就不愛理人,可隻要我用糖哄一哄,就又<笑了……”
“她總是不喜歡寫名字,無論書本上,還是簽名上,總是喜歡畫一顆小樹就代替了,還因此被批過白卷。我說過她好多次,她才把這小毛病改掉……”
他的女孩啊……
他們在一起那麼久那麼久,五歲、十五歲。童年、少年……那麼長的路,那麼多的回憶,那麼多難忘的過往。
她曾對他說:“阿珩,你彆丟下我了。說好一起走,你不要再把我丟了。”
她說:“珩是玉,樹是木。”所以夏樹陪著阿珩,阿珩陪著夏樹。
她說:“阿珩,誰都不能欺負你。就算是我的家人也不行。”
她曾對他多麼好啊。
可是那天傍晚,她卻對他說:“霍靳珩,我們以後,儘量不要再見麵了。”
她不要他了……
手掌輕碰到衣服裡麵的一枚小木墜,用儘全力向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