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氣氛沉默而尷尬。
謝珩在副駕,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謝以朝則和陸溪在後座,一個玩手機,一直麵無表情地目視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一家子在鬨什麼司機不清楚。
但他有點緊張。
因為避讓電動車踩了下刹車,司機咽了咽口水,很努力的開穩,但車身還是輕微晃了晃。
其實坐在這輛改裝過的豪車裡感受並不明顯。
但太太沒係安全帶,還暈乎乎著,她歪了歪,及時被身旁的男人扶住。
謝以朝輕聲啟唇:“開穩一點。”
語氣不重,卻讓人感到十足的壓迫感。
謝珩嗤一聲,司機怕他老爸,他才不怕呢。
以前,他對謝以朝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畏懼,一是出於他父親的身份,二是他老爸太強大,總是高高在上,仿佛無所不能,他甚至摸不透父親的想法。
現在不同了。
自從有了陸女士,說句不好聽的,他爸那是越來越像個人了。
有人氣。
就算他在外麵人五人六,什麼首富企業家,回了家也得被陸女士批評。
老婆矯情,也得配合,當苦力抱她上車。
就算被摸著臉調戲了,也不能發火。
哈哈哈!
連他都不如呢!
謝珩覺得今晚那三千多花得不要太值!這可比什麼戲劇都好看多了。
“我……沒事了。”陸溪腦子一晃,瞬間門清醒了很多。
她沒真喝醉。
隻是微醺,不至於喝到理智都沒有,剛才摸男人的臉,那是話到了嘴邊不吐不快。
摸一下臉有什麼,又不會掉塊肉。
陸溪坦然而且理直氣壯。
但是現在摟著……似乎沒那個必要?
謝以朝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淡而深遠,語氣卻是聽不出情緒:“你醉了,不要亂動。”
陸溪:“……我沒醉。”
她有必要為自己正名。
不與喝醉的人論短長。謝以朝抿了下唇,手上微微施力,剛好讓她可以靠在他肩膀上。
男人身上有種讓人安心沉靜的冷香。
陸溪眨了眨眼,覺得這麼靠著挺舒服,於是就這樣乖乖靠著。
謝珩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咳、咳咳——”他故意發出大聲,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揶揄。
謝以朝看一眼他藍得發亮的後腦勺。
“還沒問你,出來吃飯就吃飯,怎麼讓她那麼多酒?”男人沉聲質問。
少年肩膀一僵,接觸到父親淡漠的目光,卻無形中透著威嚴,他到底還是有點懼怕的,小聲嘀咕了句:“她喝的米酒,誰知道那也能喝醉?”
要是在遊戲裡,他高低得罵一句“又菜又愛玩”。
但現在,菜的是陸女士,可她能在老父親嘴邊拔毛,把他的總裁老爸當人肉靠墊使,挨罵的卻是他。
但這回以後,他是徹底記住了。
陸女士人嬌氣,出來得好生伺候著。
不能太吵,她會暈。
不能沾酒,她是一杯倒。
……
到家後,時間門還早,傭人都沒睡,謝以朝吩咐人給陸溪煮一碗解酒湯。
陸溪覺得他誇張了點,扯了下他的衣袖:“沒事了,我就是微醺,現在清醒了。”
謝以朝不以為然地說:“喝了會舒服一點。”
說完,順便牽起了她的手,將謝珩拋在身後,徑直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陸溪微微一怔。
眼神向下,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心裡微微一動。
他們是夫妻,牽個手也沒什麼,但他們很少牽手,除了在婚禮上,以及婚後一些公開場合。
陸溪一直覺得,牽手是比擁抱,親吻更浪漫的行為,古話才會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但他們是聯姻,本就沒有愛情,沒事牽手,她反而要懷疑他鬼上身。
可現在似乎有所不同。
男人的手心乾燥溫暖,傳出令人安心踏實的感覺,陸溪緩緩看向他側臉,雖然依舊英俊,棱角分明,但他已經不再年輕,沒了二十出頭的銳氣,變得更體貼了。
現在的謝以朝,已經是彆人眼中的商業大鱷,要財富有財富,要權勢有權勢,恐怕是跺一跺腳,商界就要經曆一番地震,許多人怕他,敬他,陸溪卻覺得,比起以前,她還是更喜歡現在的謝以朝。
回到房間門。
謝以朝知道,陸溪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澡,他先解了西裝,將領帶也鬆開,摸了摸陸溪的額頭,感覺溫度沒問題,這才說:“今天就彆泡澡了,淋浴吧。”
陸溪“嗯”了聲,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她又不是傻鵝子。
謝以朝看著她,在橙黃色暖光下,目光幽深,冷峻的臉龐也覆上一層暖意。
他的手順著她額頭劃下,最後停在她左臉,大拇指指腹輕輕摸索了幾下。
她的臉柔軟,吹彈可破,手感很好。
謝以朝原本沒多想,隻是想探她溫度,可剛才不知怎麼的,被她明媚又驕矜的眼神看著,心裡忽然一亂,沒管住手。
而現在,錯也錯了,他竟有些不想撤回手。
陸溪:?
這是在報複她剛才的調戲?
大男人,不至於這麼玩不起吧?
謝以朝到底自製力驚人,他不動聲色地垂下手,也壓下眼底那一絲異色,鎮定道:“以後在外麵儘量少喝酒,除非有我在。”他頓了頓,“小珩在也行。”
“……知道了,我有分寸。”
陸溪和他錯開眼神,擰了下眉。
隻不過,男人太過無微不至,她心裡忽然有些異樣。
冷不丁地,想到了她從一部戀綜裡學到的一個詞:爹係男友。
那謝以朝現在豈不是……爹係老公?
**
睡了一晚上,如往常般相安無事。
陸溪這天卻起了個大早,連謝以朝都覺得意外。
她實在是有些亢奮。
想到自己要搞事業,創建自己的品牌,設計她喜歡的衣服,她就激動得睡不著。
但她隻是醒了,沒起床,眼看著謝以朝起床換衣服去跑步,回來又衝了個冷水澡,精神奕奕的上班去了。
陸溪:“……”
手機忽然開始燙手。
跟他比起來,她好像有點太鹹魚了。
人家已經到了巔峰,還那麼有自製力,跟他一對比,她簡直像個空有白日夢的鹹魚學渣。
她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麼謝珩麵對他老爸,總是壓力大了。
等到早餐時間門,她跟謝珩在餐桌上碰麵,她忍不住扯了扯唇。
這都十點了。
正常的高中生起得早,睡得晚,一心學習,再看他,毫無緊迫感,這個點才起,還精神抖擻,一看就知道睡眠過分充足。
他才是學渣,她最多算是鹹魚。
吃了早飯沒多久,許嘉銘來了家裡,還有楊一晗。
她帶來了一瓶美酒,和一份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前兩天在歐洲拍戲,朋友的酒莊送我的,我嘗過,味道不錯,巧克力也是當地的。”
楊一晗知道,謝家不缺這些東西,隻是一份心意。
陸溪昨晚剛因為酒,鬨了點笑話,她接過係著香檳色絲帶的紅酒,勾唇一笑,讓傭人拿去收好。
至於巧克力,當場就拆開一起吃了。
“是來找小珩的?”陸溪讓傭人去叫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