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不好受。
他一向習慣了掌控全局,謝珩說他控製欲強,或許是吧……他不否認,所以從謝珩上初中後,變得玩世不恭後,他就一直派保鏢跟著兒子,哪怕他不喜歡,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確保謝珩安全。
對於妻子……陸溪。
他感覺,自己的控製欲可能比對兒子的更強。
想確保她是安全的。
害怕她會再一次消失。
他甚至想過,要綁定陸溪手機裡的定位,這樣他就能隨時知道她人在哪裡。
這點小事,隻要他想做,很容易就能做到,甚至都不必讓陸溪知道。
但不同的是,他知道陸溪不會喜歡被掌控,所以在她麵前,他一直都克製著。
但是想要保護她的這種想法,從來都沒變過。
陸溪還是第一次在傍晚時分,悠閒地在彆墅區裡散步。
感覺還不賴。
她以前覺得,散步跟跑步一樣,有什麼好玩的?特彆無聊,又不是老年人,要是為了減肥,她不如去泳池裡遊幾圈。
現在感覺還不錯,彆墅裡,尤其是他們所在的A區,人少,密度低,車道跟人行道分開,完全不影響走路。
這個時候,桂花快要到季了,夜晚的冷空氣殘存著絲絲縷縷的幽香,很是好聞。
以後吃完飯沒事,倒是可以多出來走走。陸溪想著。
她記得這裡麵還有網球館,美甲店,還有spa養生館,這些有空都能去體驗一下。
這時,她已經差不多把汪淺如這個人忘記了,卻又聽見謝以朝開口:“你確認過了嗎,她抄了你多少作品?”
陸溪一愣,“啊?還沒有啊,今晚我再整理。”
“那要儘快,”謝以朝皺著眉,想了想說,“我回去幫你一起整理。”
“……啊?好吧。”陸溪忽然有一種被班主任催著做作業的感覺。
謝以朝他好嚴格啊!
男人又問:“你的設計稿,當初畫好的時候有存證嗎?”
陸溪無辜地搖搖頭:“沒有。”
她的回答在謝以朝預料之中,陸溪是很隨性的人,這一點也被兒子遺傳到了……但也問題不大。
謝以朝淡淡地說:“那你就得提供其他證據,證明你是第一個創作者,比如聊天記錄,截圖……如果有人證就更好了。”
不等陸溪說話,謝珩忽然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我有辦法!”
他特彆興奮,自顧自地說:“錄音可以作為證據吧?我去把那小子揍一頓,咳——不是,是友好地找他聊聊,隻要他承認他媽抄襲,能不能作為物證?”
陸溪:?
謝以朝:“……”
看見他們兩人同時朝自己投來無語,鄙視的眼神,謝珩瞬間閉嘴了。
怎麼,是不行?還是他說錯了什麼?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心虛。
陸溪無奈了,“再怎麼樣,她也不會告訴兒子她做的壞事吧?”
謝以朝不緊不慢地補刀:“還有,你那種叫屈打成招。”
“……”
好像真是這樣。
少年難為情的摸了摸頭發,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說過,尷尬地看向彆處。
陸溪卻忍不住笑了。
這兩個人啊……
其實她剛才就想好了該怎麼做,除了找律師,謝以朝說的兩點她也想到了。
當年,她的設計稿雖然沒到專門的版權網站存證,但有存過郵箱,傳過雲盤,電腦裡有記錄。
另外,如果需要人證,她也可以試著去找當年設計係的學長學姐,不隻是汪淺如一個人見過那張校服。
可她忽然感覺,好像她什麼也不需要做,這兩個男人也會幫她完成。
謝以朝給她提供最好的律師,還要幫她一起找證據。
至於崽崽……咳,他也很努力了。
陸溪忽然有點委屈。
本來她都不怎麼生氣了,隻想著怎麼讓對方付出代價,就現在,她感覺到兩個和她最親近的男人的關心,忽然就委屈得不行。
眼眶都微微泛紅。
謝珩聽見她笑,還以為是嘲笑他,他感覺自己很沒用,正想著要不他離開算了,不當電燈泡。
他根本幫不上忙。
不像他爸,認識厲害的律師,自己又懂得很多,還能幫她一起找證據。
他根本是多餘的。
“怎麼了?”謝以朝第一時間發現妻子紅了眼眶,他有些緊張地問,“需要紙巾嗎?”
陸溪衝他笑了笑:“沒事,我又沒哭。”
聲音卻帶著鼻音。
謝珩微微怔然,看著陸溪有些難過的樣子。
少年攥了攥手指。
他雖然幼稚又無能,可他不想這麼乾著急,他也有自己能做的……
他們走到一個分叉口,右邊是籃球場。
這個點,正是熱鬨的時候。
球場上,許多人謝珩都認識,全是球搭子,看見謝珩紛紛和他打招呼。
“珩哥!好久不見啊!”
“珩哥一起來玩啊——”
謝珩正要吼他們彆吵,忽然想到什麼。
他看著陸溪,少年清澈的眼眸裡閃著動人的微光:“等一下,我給你看個好玩的。”
陸溪不解地眨眨眼睛:“什麼?”
她和謝以朝一起停下來。
謝珩也不解釋,眼神很神秘。
他邁開長腿跑到球場上,接過朋友扔來的球,拿在手裡用食指轉了好幾圈,看著陸溪,抬起下巴,笑得肆意而張揚。
緊接著,他拍了兩下球,接著原地表演了一段漂亮的運球,接著三步上籃,高高地躍起,展現出驚人的彈跳力,扣住籃筐,將球準確地投進去。
陸溪都看得呆住了。
好、好帥!
她眯起眼睛,用力抓住謝以朝的手,激動地心跳不止:“崽崽好帥!”
謝以朝看一眼耍帥的兒子,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不就是投籃嗎……
都是他當年玩剩下的。
少年甩了甩額上的汗,像陣風一般跑過來。
終於讓她笑了……謝珩立刻神采飛揚,心裡舒服多了。
平常他在學校打籃球,隨便跑幾下,投個籃,就能引來一大幫女生尖叫喝彩。
他那時候覺得挺吵的。
但是,拿這一招哄陸女士似乎很管用!
陸溪舉起手機對準謝珩,眼睛笑成一彎新月,催促道:“快,你再來一遍,我要拍視頻發朋友圈。”
“……”謝珩嘴角抽了抽,有些勉強地說,“行吧,最後一次哦。”
要被她拍下來發出去,感覺好丟人哦。
但是沒辦法,誰讓家裡有個愛發朋友圈的陸女士呢?他還不是隻有配合。
……
當天晚上,陸溪還是睡得很早,沒因為一些無聊的人影響睡眠。
除了那件校服,她又找到了其他三件衣服,還有汪淺如過去的作品裡幾件跟她的設計高度雷同,疑似抄襲的證據。
暫時隻有這些。
但足夠告她了。
第二天,陸溪跟謝以朝一起去集團,和他約的律師見麵。
對方律師姓徐,一個看起來就很精英的中年男人,他看起來跟謝以朝很熟,對陸溪說話也很是客氣。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他從頭到尾隻聊工作,完全不對陸溪的身份好奇。
看完所有資料,徐律師表情和緩,很肯定地告訴陸溪:“這個官司,打贏的概率非常大,所以不用擔心。”
陸溪笑了笑。
她本來也不擔心。
徐律師看一眼謝以朝,這時忽然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還有一件事我需要確認,對於汪淺如這個人,你們需要讓她付出代價到哪一步?”
陸溪一愣。
“這不是看法院怎麼判嗎?”
她知道,這種民事案件,再怎樣也不會坐牢,最多就是賠錢加公開道歉。
徐律師這個問題,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還能把汪淺如怎麼樣呢?總不能像謝珩的腦回路那樣,把她兒子揍一頓?
徐律師看到陸溪的反應,忽然明白了,在謝總這位可愛的太太心裡,這個世界的規則似乎太簡單,她以為,對方隻是抄了她的作品,那麼打官司就好了……但遠不止如此。
那人得罪的是謝以朝的太太。
彆看謝以朝從頭到尾都很平和,但隻要一想到他在商場上那些狠辣的手段,就知道他絕對不好惹。
想要賠錢就解決,那隻是明麵上的麻煩。
謝以朝看起來這麼護妻,肯定會讓那人付出更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