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瞿眸中凝聚一絲毒怨:“你是要毀了繡坊!”
“還需讓我提點麼?繡坊一旦出事,便是你掌事無能,就算過繼在大房名下,到頭來有名無實不說,你仍舊同早前不得二叔看重的庶子沒有區彆。”
她譏諷笑開:“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瞿死死盯著她。
“彆挑戰我的耐心。”
沈嫿既能站在此處,已然將身契藏到了沈瞿尋不掉的去處,她一日不給身契,繡坊一日難以運轉。而眼下,離開的繡娘卻一個接著一個。
屋內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響。很快,被一道狠絕的嗓音代替。
“沈嫿!你該死。”
女娘的身子孱弱,根本站不穩,就被這沈瞿狠狠一推。如一隻折了羽翼的燕雀,後背重重撞擊牆壁。沈嫿喉嚨裡溢出一聲悶哼,腥甜味湧了上來。
沈嫿的嘴一張,硬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她眸中的恐懼愈來愈淺,最後被鄙夷的色彩所取代。
她明明處在弱勢,卻依舊似沈瞿記憶裡的高高在上。
沈嫿抬手,纖細白的幾乎透明的指尖輕輕擦過唇角的血。
屋外,吳管家聽著裡頭的動靜,眉都不曾挑上半分。反倒饒有趣味的盯著那一個個被製服還妄圖掙脫的奴才們。
他就納悶了,除卻倚翠,這些奴才是不久前才伺候沈嫿的。短短數日,竟這般忠心?
吳管家俯下身子,同跪在地上紅了眼的倚翠道:“娘子隻要還是沈家千金,未搬離沈府,一輩子都沒法逃脫。”
“公子得忍,可隻要娘子不死,他也能攢足了勁兒折磨。娘子這般,更何況咱們這些不值錢的奴才。”
“我知道你們恨我,可若不投奔公子,跪在這裡的便是我了。”
“娘子自顧不暇,倚翠,你合該好好想想,你該怎麼活?”
倚翠愣愣,倏然間熱淚盈眶。
她終於明白,幾日前,沈嫿為何召集院子的奴仆,當麵燒毀眾人的賣身契。
那晚的風很大,凜冽而刺骨,而沈嫿院子裡卻入骨髓的暖。
娘子當時捧著一顆脆棗,一邊咬著,當著眾人愕然的神情,隻說了一句話。
——你們是我的人,斷不會被沈府所容,若我有恙,去留隨意。
娘子讓他們恢複了自由身。就好似,她早已料定會有今日。
娘子這幾日心事重重,而此刻是故意激怒沈瞿,要同他魚死網破?
倚翠愣是冒了一身冷汗,她拚了命的試圖掙紮,卻是無果,可就在她絕望之際,餘光瞥見月牙宮門那處的一道身影。
是她今早見過的。就連路知府都嚇的手足無措。
她眸光倏然亮了。
“崔公子!求您救救我們娘子!”
許是瞧見了希望,倚翠也不知哪兒來的勁兒,竟掙脫了桎梏。她踉踉蹌蹌跑向崔韞,撲通跪地。
崔韞微微攏眉,一改適才的漫不經心。周身疏離感攜帶寒意。
難怪謝珣急切尋他求助,沈嫿在沈府的日子,的確不好過。
吳管家剛要冷聲質問,就被崔韞身後的即清扔過來的匕首削禿額前的發絲。
一大撮發絲往下落。
禿頭吳:!!!
捂著脖間瑟瑟發抖的領路婆子:???
又是匕首又是劍的,你身上還有什麼武器?
崔韞上前,沉著臉眸光如春水粹冰。踢開了緊閉的房門。
還不待他提步入內,就聽那虛弱卻又囂張的女聲傳來。
“沈瞿,你合該拿出些求人的態度。”
沈嫿仰著臉,就聽‘砰’的一聲,房門承受不住力,搖搖欲墜,徹底倒塌。
她閃過瞬間的茫然,轉頭看向崔韞。
沈嫿:“......”
崔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