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餘暉暈染一片。光線隨之暗淡。煙火小巷裡的爆竹聲此起彼伏。
馬蹄陣陣。
崔韞身上的官服還未換下。
儼然是一得消息,就稟報皇上,再得聖恩,出了皇宮。
莫說祖父,就連他在得知崔絨被拐的那一瞬間,腦中隻剩下一片空白。
好在有驚無險。到底是陽陵侯府的金疙瘩,不得他出手,官府那處就傳了消息。
崔韞也顧不得驚訝,連忙騎馬往梨園這邊趕。
他速度很快,來時成貴還沒回來。男子翻車下馬。動作流暢卻又自然。
“小兔崽子,我讓你買鹽,你拿著銅板買麵具?鹽呢!這是鹽嗎!”
隔壁張嬸氣急敗壞的擰著兒子耳朵。
不過多時,傳來劉嬸隔著牆的打趣嗓音:“彆罵了,孩子哪個不調皮。行了,除夕這個日子,且饒他一次。”
“是啊,阿娘,你學學劉嬸,買麵具的又不止是我,他家栓哥兒還偷了錢買。特地買了一對,轉頭送給彆家小女娘了。劉嬸都沒舍得罵他。”
劉嬸笑意一頓,收起看戲的心思,很快四處找雞毛撣子。追著栓子滿院的跑。
“偷錢?我送你去學堂是讓夫子教你識字成才的!你學到狗肚子裡了?”
這會兒輪到張嬸打趣了。將劉嬸的話一字不差的還了回去。
“孩子哪個不調皮。行了,除夕這個日子,且饒他一次。”
說著,又不得勁,繼續擰兒子的耳:“人栓子比你小數月,都知道討女孩子喜歡了!你再看看你!沒出息!”
實在聒噪了。
不過,也是他耳力過人。
崔韞立在侯府門前,他抬手觸門環。
“侯爺?”剛回的凝珠有些意外,在崔韞看過來時,連忙福了福身子。
崔韞喝了不少酒那冷然疏離的麵容帶著少許的溫度。讓他變得親近了不少。
凝珠忙請人進去,又急匆匆的去屋內稟報。
這邊,沈嫿挑剔的看著對麵挑蔥段的崔絨。
眼前卻浮現出另外一段畫麵。
席宴上,也有那麼一位女娘,仔仔細細的挑著湯碗裡的蔥絲。那是一道猴頭菇煲竹絲雞湯。
湯很鮮美,唯一不足的就是有蔥絲,蔥絲切的細細的,挑著也很不不方便。
到底是外頭的席宴,許多女娘寧願不吃,也不願挑三揀四惹人詬病。
這種做法實在難看了些。
而沈嫿自來沒那麼多顧慮。
半大的沈雉擰眉:“也就你毛病多。你仔細瞧瞧周圍的女娘哪個似你這般?”
“可我不愛吃。”
“挑嘴還有理了?”
沈雉一邊斥,一邊又萬分熟稔的將那碗湯端到麵前,用公筷挑起了蔥絲。
“柏舟,你這是作甚。也不怕夫子見了?”
柏舟是沈雉的字。
問話的人是沈雉的同窗。而這場筵席正是夫子之女的婚宴。
沈雉為夫子的得意門生,自來赴宴,而沈嫿卻是硬要跟來的,她小,玩心又大,不過沈雉眼裡的妹妹,最是乖巧懂事,也便隨她願了。
少年一邊讓沈嫿安分些,一邊又抱怨。
“這廚子也太粗心了,湯裡放什麼蔥絲?”
同窗:“……”
沈雉做完,又將湯送回去。
“喝吧,祖宗。”
念及此,沈嫿眼裡淌過溫情,再抬眼卻是涼涼的道:“什麼都不吃,如何長個兒?”
崔絨:……我挑蔥絲怎麼又礙著你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