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道有這麼好哄嗎!
沈嫿抿唇,暗自較勁。數落一番後,複捏其信紙,一個字一個字的辨認過去。
麵上的怒容隨之散去,複雜神色卷席而來。
還在豐州時,鄭千喻曾特地來尋過沈嫿。
——蕭家婚宴,你去了?
——你若真放不下,可要我幫著去查查蕭姐姐嫁的是何人?
她當時剛從沈雉墳前哭過,眼圈還是紅的,為了掩下憔悴,便高高在上對鄭千喻也沒個好臉。
——用得著你瞎操心?
晶瑩的淚珠往下砸,她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
——我承認說不怨是假的。憑什麼我阿兄沒了,她能鳳冠霞帔的嫁人?可我拿什麼去怨?阿兄在時,也沒來得及同她談婚論嫁不是嗎?鄭千喻,你應當知曉,在她麵前,我是矮一頭的。
沈嫿比誰都盼著她能嫁給良人,安度一生。
這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沒曾想,又被鄭千喻提起。
沈嫿身子坐直,等將一封信讀畢,唇越抿越緊,很不得在上頭盯出兩個洞來。
見她神色晦暗不明,倚翠的心都揪了起來。
“娘子,怎麼了?”
沈嫿心裡的濁氣久久難以平息。空氣緊接著稀薄。
“蕭姐姐是被逼著上花轎的。”
蕭家算不得殷實,但到底也略有家底。
沈嫿卻從不知,蕭瑟瑟的處境會這般艱難。
蕭瑟瑟嫻靜,比不得妹妹嘴甜,更比不得上頭的姐姐圓滑,是以,永遠是父母眼裡被忽略的那個。
可她生的好。蕭家長輩也是人精,在得知沈雉心思後,便對蕭瑟瑟噓寒問暖起來。
甚至不惜推了那些上門提親的人。直到沈雉亡故。夫妻二人轉頭便盤算了蕭瑟瑟的親事,雖不至於賣女兒,可自然是往殷實人家那邊擇。
如此,無非是吸著女兒的血,讓她好幫襯娘家。
蕭瑟瑟但凡抵觸不願,耳邊便是頓頓斥責其不孝。
“蕭娘子現在可好?”倚翠問。
沈嫿舌尖微苦:“蕭姐姐夫家性衛,未入門時,府內已有妾室數名。衛家不在豐州,鄭千喻能查到的便是這些了。”
她抬著下巴,氣急敗壞高傲的像隻孔雀。
“我阿兄得不到的女娘,憑什麼給一個濫情的男子糟蹋了?”
“家中無非是做些小本買賣,混口飯吃罷了。什麼衛家大郎?可有中舉?可能七步成詩?樣貌才學皆不比得我阿兄,我還當是什麼大人物。”
她憤憤的說著氣話:“天涼了,衛家也該傾家蕩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