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韞淡笑不語。
老太爺呷了口茶,沉吟片刻道:“皇上今日所為,重臣雖不言,但私底下到底埋怨,舒禦史當場便要離席諫言,被身邊的文官給拉住了。”
他所言,自然是和親一事。
崔韞對此,並無看法。
左右,彆將亂七八糟的人塞給他就成。樂伽公主私下那些事,尋常人也無福消受。
“我今兒見到三皇子了。”
崔老太爺嗓音淡了下來。
“淮安王府當年何等氣魄,淮安王是先帝在時親封的異性王爺,他生性灑脫最是義氣。曾救你阿爹一命。”
“他若知曉三皇子過的是這種日子,當初還不如反了。”
三皇子的生母邵貴妃便是邵婺的嫡親妹妹。
當年,邵貴妃寵冠六宮,姬謄可是比太子還精貴的皇子。
若淮安王要反,當年朝中勢力定有一半倒戈於他,就連江湖俠士都簇擁淮安王,這天下還會有爀帝什麼事?
隻是如今說什麼都太晚了。
淮安候府已倒。
崔老太爺心事重重,看向崔韞的神情跟著恍惚。
良久,他長長歎了口氣。
“你替你阿爹多關照三皇子吧。至少讓他彆穿那般單薄了。”
今夜宴席上,就連宮裡的太監都比姬謄穿的暖和。
崔韞下意識要去撫腕間手串,卻觸了個空。
不出意外,樂伽公主也是要封妃的,由司天監擇吉時,行封妃大典。而使臣自要大典結束才會回去。
他不由攏了攏眉心:“皇後將延禧宮騰了出來。”
延禧宮是邵貴妃往前所居,她出事後,延禧宮也一直空著,無人打理,比冷宮還清靜。
皇後這是故意為之。
她想讓死了的邵貴妃親眼看看,她的榮寵到最後隻是一場空。
而眼下,卻收拾出來給樂伽公主。
要知道延禧宮金碧輝煌,就連一磚一瓦都是工部那邊的多年的煞費苦心。
“她有何用心?”崔老太爺擰眉。
崔韞垂眸:“三皇子已歸,又是該成親的年紀,皇後自不會再同死人置氣。”
所以,她當著姬謄的麵,抹去姬謄年少僅存的,對生母和延禧宮的記憶。
崔韞嗓音聽不出半點喜怒,他說:“皇子娶妻,新婦人選低不得,高不得。”
皇後怎舍得將好家世的女娘送給姬謄?可她偏又愛做表麵功夫,處慈母姿態。
自然也不能擇小門小戶的女娘或者高門大戶的庶女。
若這般,百官必彈劾。
此事涉及皇家顏麵,即便皇後願意,爀帝也不願意。
“眼下,有個合適的人選。”
崔老太爺琢磨出點意思。
他麵上有了怒容。
“你是說工部尚書之女?”
不錯,是韋盈盈。
崔韞頷了頷首。
他說的很慢,卻醍醐灌頂,仿若冷玉擊石。
“她因不惑被擄走數日,雖還是清白之身,但名聲儘毀,足夠淩辱三皇子。”
誰會在意韋盈盈是真清白還是假清白,她被擄走,那在世人眼裡,便就是臟了。
殘花敗柳之身的工部尚書嫡女談何尊貴,配一個棄皇子綽綽有餘。
這件事,爀帝自然不會反對。
而皇後所為,更能得美名一片。
畢竟,皇家如此體恤受驚的朝臣女眷,不惜特地下旨賜婚安撫。
棄皇子再如何,那也是皇子。
這是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