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無疑是導火線。
崔宣氏倏然起身。再溫柔的人此刻終於不虞了。
“姨母,有這回事嗎?”
“這事我也打算同你提的。”
孟太夫人瞪了婢女一眼後,又瞥了托著下顎的沈嫿這才很勉強道。
“沈娘子出身差了些,可我也是同意讓她進門的。”
沈嫿:……
糟老婆子。
女娘扯著帕子,起身剛要發作,就見崔韞抬眸安撫的看了她一眼。
莫名的,沈嫿被順了毛又慢吞吞的坐下。
“姨母!”
崔宣氏此刻沉著臉出聲。
“你這孫子本事沒有,出息也沒有,孟家上下更是沒有一個能撐的起門楣的!韞哥兒適才說的一點也不錯。”
“我可是你姨母!”
“那又如何?我是官家親封的誥命夫人,橫豎按著尊卑,姨母你給我磕頭請安我也是受得起的!”
孟太夫人:……
崔宣氏:“這些年,孟家得的恩惠還不夠多麼?”
“至於沈娘子,姨母想也彆想!孟智?他堪配?”
她說呢!
崔韞好端端又怎會帶著沈嫿來此!
她的兒媳也是孟太夫人能挑剔的?
好不容易崔韞點了頭,沈嫿又是她滿意的人選。
如此,還能得她的好臉色?
崔宣氏的立場很明確了。
崔韞這才恭敬的看向宣太夫人。他語速不急不緩。
“孟家這些年行事乖張,早晚是禍端,諸多府邸顧及宣府而百般退讓已有憤者,孟智愚鈍一再惹是生非,外祖母若在偏袒便是助紂為虐,往前宣家能兜著,可總有一日是兜不住他的。表兄入朝為官雖有舅父鋪路,然,牽一發而動全身。請外祖母三思決斷。”
宣太夫人聞言,失望的閉了閉眼。
她總不能為了孟太夫人,而將宣家前程拿來賭。孟家樹的敵,最後還不是由宣家去背。
孟太夫人臭著臉:“你這是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我算是真真看明白了,你們身份高貴,如今是瞧不起我這種親戚了。”
而孟智慣是窩裡橫的,此刻慫的不行,他不免驚恐。這些年,若沒有宣家崔家,孟家怕是在盛京裡前後難行。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連忙提聲,麵上的淚稀裡嘩啦很是狼狽。
“祖母,你也彆再說了。”
“你錯什麼?”
孟太夫人從未如此憋屈過。
“姐姐!”她看向雍容華貴的宣太夫人。
“好了!”
宣太夫人用拐杖直敲打地麵。發出‘砰砰砰’的聲響。她沉沉歎了口氣。
“阿娘走的早,隻留下你我姐妹二人,她臨終前最放不下的是你,故我對你百般容忍。這些年你拿著我的名頭在外四處橫行,便是這禍害強搶民女我都閉著眼認了。更幫你善後還不夠嗎?”
“府上婢女一事暫且不提。”
“予姐兒是你小輩不錯,可她憑什麼忍你?”
“你孟家看上的,怎麼若她不答應還準備搶了!”她越想越不順氣,心口悶的實在難受。
這些年,莫說崔宣氏,便是府上她的兒子,兒媳,孫子宣沉,也是看在她的份上,對孟家忍氣吞聲。
如今,崔柏早沒了,宣殊予隻留下這麼一個兒子!
崔家上下就指著他繼承香火呢!
崔韞將人送過來,又請她出麵,一環扣一環,可見這件事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她像是老了好幾歲,滄桑道:“韞哥兒。”
“在。”
“依你看該如何?”
崔韞仍舊立在那處,神情寡淡如水。
“此後除卻年關,孟家人不得登永昌伯爵府的門。”
“宣家再不庇佑孟家,孟家也莫妄想沾半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