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他懶懶起身。
眼見著崔韞走遠。不等三清道長再開口,雪團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它不聽!
那不是它搖的!
彆和它講道理!
然,三清道長卻是半俯下身子。
「此簽,小友多半不是為自己求的。」
雪團不可置信的倏然抬頭。
三清道長:「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得庇佑,逢凶化吉?天道所為,將軍命裡該絕,誰也更改不得。你是,貧道也是。」
「你瞧這空中的雲,成團成團被暈染的似緋似血。」
「善城已破,赤城——」
他啞聲:「也守不住了。」
————
崔韞察覺,雪團啟程回去後,明顯的神色低落。
與她一般的是崔宣氏。
崔宣氏求的簽,也是支極為不好的簽。她不免如鯁在喉。
一人一貓,崔韞著實不知該如何寬慰。
可不知為何,回程途中,仿若黴運纏身。
烏雲密布,黑雲壓著沉悶的天。
忽而一場滂潑大雨,鋪天蓋地而來。豆大的雨珠劈裡啪啦直往下砸。落在地上四濺,似一股股白煙。
猝不及防間,雷聲四起。
山路泥濘,無法前行,逼的眾人不得不在途中停下。前不著村,後不著地,好在不遠處有戶人家。
崔韞領著眾人去躲雨。
開門的老媼,聽罷倒不曾推辭,連忙請人入內。她患有眼疾,走路執著根拐杖。
「家中窮,諸位莫嫌棄。」
雪團圓溜溜的眼睛環顧四周。
的確窮。
逼仄不說,窮的家徒四壁。便是老媼身上的粗布衣裳,都洗的發白,滿是補丁。
崔宣氏柔聲問:「老人家,多有打擾。」
「我高興呢。」
老媼顫巍巍道:「家中小的死了,老的也走了,獨獨留下我一人,也許久沒人氣了。」
她滄桑的笑了笑,又很是歉意道。
「這是飯點了,來者是客,若是米缸還有米,定要請你們吃上一吃的。」
崔韞垂眸:「不日前官家召見了各地富商後便下了一道旨意,特困有疾無所依之人去官府那邊登記,經其探查,確定情況後每月能拎一鬥米。一人能領一年有餘,您可知曉?」
這些銀子自然由富商出。
也算是大手筆了。
富商從中得了爀帝的親筆題字。這是能存在祠堂流芳百世的。
老媼笑容一頓。
她苦澀的喃喃:「官府?」
「聽公子聲音,就知你尚小。這什麼領米一說,都是糊弄人的。」
崔韞眉心一動。
「這是何意?」
老媼失笑:「官府說你能領米,便是穿金戴銀的人都能領到,官府說不準,那些餓著肚子快要死的人便是一粒也甭想取,左右嘴在他們身上。」
「天下窮苦人太多,便是上麵真頒布了此令,這一人一鬥,百人百鬥,那些當官的哪知人間疾苦,藏起來,便是拿去賣都能發一筆橫財。」
崔韞眸光一頓,似有淩厲。
半響,他發出一聲冷笑。
也難怪阿兄棄文投武時,說了一句。
「維楨你不知,這世上的妖魔鬼怪總以一顆菩薩心腸,試圖感懷天下。你以為的天平盛世,隻是你以為的,你還小,日後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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