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燭火劈裡啪啦的發著聲響。
沈嫿穿著海棠紅中衣,墨發如瀑。上榻後慢吞吞的挪到角落。卷走被褥,將自個兒纏成個圓滾滾笨拙的繭。
做好這些,她才心安不少。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傳來。
洗漱好的崔韞,繞過屏風緩步而來。視線微微一落,女娘將自個兒裹緊再裹緊,杏眼緊緊閉著裝睡。
他了然的絲毫沒有意外,如尋常般吹滅多餘的燈盞,隻留下一盞起夜用的,這才不疾不徐朝床榻而去。
放下幔帳,遮住了一半的光線,周遭昏昏暗暗的,看的不太分明。床微微凹陷,他躺了上來。
等了許久,沒見他有反應。
沈嫿小心翼翼的掀開一隻眼。
崔韞平躺著,是很標準的睡姿。他不曾睜眼,卻好似猜到沈嫿在偷偷看他。故,唇動了動。
“明兒有事,睡,困了。”
和在秦楚閣時要拉著她做牆上那種事的男子,判若兩人。
適才兩人開誠布公,沈嫿彆彆扭扭還想著崔韞若真要試,她索性就由他一回。
畢竟,崔韞都將家底掏空了,她自然也要做出些犧牲。左右,眼一閉一睜,這事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崔韞沒有。
他正人君子的很。沒有彆的動作還準備睡了。甚至被褥都不同她搶。
沈嫿明白了!
崔韞就是個繡花枕頭!
他也就嘴厲害。
女娘不免暗暗竊喜,想來崔韞同她一般,覺得那事汙穢不堪實在沒必要。將思緒捋順後,沈嫿變得無懼無畏。
細白的小手探了出來,被褥的一角慷慨的朝崔韞那邊蓋去。
耳邊儘是窸窸窣窣的聲響,崔韞沒睜眼,女娘軟乎乎的身子就滾了過來。
崔韞順勢把她摟住,親了親她的發。他沒睜眼。
“明兒羅家設宴,可要一同前去?”
崔韞去秦楚閣的次數並不多,多半由影十偽裝他的模樣出麵。也就是羅成峒在時,崔韞才會親自應對。
羅成峒是衙門的府經曆,為人實在圓滑,去羅府,想來可不隻是赴宴那般簡單,有姬謄暗中操作,逼的衡州官員想見他很久了,保不齊明日就是真真正正的交鋒。
沈嫿有些驚訝。
“不去。”
可她很快反應過來。
“你想讓我去?”
崔韞微涼的手撫著女娘細膩瑩白的後頸。
“你若不去,我怕是得帶南湘一同前往。”
沈嫿眼裡剛有了殺氣就聽他補充。
“報備一聲,回頭莫同我惱。”
這種宴,想來也不是什麼正經宴。楊嶼貪戀美色,羅成峒自然順著楊嶼的喜好來。
若是身邊不帶女娘,想來羅成峒也會安排。
權貴裡頭的公用愛妾醃臢的事並不少見。崔韞清楚羅成峒能爬上這個位置,靠的就是酒色拉攏。
他是真嫌惡心,更不願逢場作戲。
沈嫿抿了抿唇。
“就不怕我露餡嗎?”
崔韞道笑:“你是我見過最聰慧不過的女娘。”
沈嫿愛惹事不錯,可她確實最通透有分寸的。
“那我以何等身份去?”
“楊嶼早已娶妻。”他道。
沈嫿若有所思。
她身上抹了香膏,幽幽香味侵入鼻尖,崔韞的困意散了大半。他把人摟的再緊些。
“在豐州城那幾日可還好?”
好啊!
她鬨的烏煙瘴氣都欺負到人家家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