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漫不經心,卻讓人渾身一寒。沈嫿哭聲一頓,淚眼朦朧裡,充斥著意外。
這是……信她?
崔韞分明整日都在戲耍她。她們兩人,合該是相看互不順眼的。
薛夫子被震懾住。可很快,被潮水般的憤怒所取代。
世人最崇敬讀書人,他雖是個書院的夫子,可走到哪裡都是備受尊敬。
沈家再有錢,說到底也隻是個商戶。而他不同,他可是有幸和縣老爺一同用過飯的!
他氣極反笑:“今日,可真讓我開了眼。”
可顯然崔韞不吃他這一套。薛夫子到底也沒法將他如何,也就愈發逮著這件事不放。
“前輩。”
他看向老夫子:“芝芝這個孩子最是出挑,尊敬夫子不說又品學兼優,渾身上下根本找不出半個缺點,可她卻不驕不躁,學院裡頭誰不說她一個好。”
老夫子皺眉長期以來,薛夫子對沈嫿的偏見他看在眼裡,也多次提醒,卻不想還會出事。
生怕他再說出不中聽的:“周芝芝是好,可沈嫿也不差。她就是驕縱了些。”
何況,幾盤棋下來,他便知崔韞身份絕不簡單,那舉手投足的貴氣絕對不是小小豐州能熏陶出來的。
老夫子自然不想讓薛夫子將人給得罪了。
他問:“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周芝芝含著淚,她擦了擦:“是我的錯,這才讓大家再此爭執。”
她愧疚不已道:“我分明是記得是將顏料帶走的,可還是丟三落四遺落,回來卻找不著了,一時間慌了神,夫子見我焦急,這才出此下策,讓同窗幫忙找找。”
她也不知怎麼會在沈嫿那裡。
可不管這麼著,周芝芝樂見於此。
她很是大方無辜道:“沒丟就行,我不怪你。”
老夫子:“我看,這件事怕是有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
“證據呢?”
“方才堂間的學子可全隨我走了,隻有沈嫿留在此處。她隻要在學院,就對芝芝萬般刁難。”
“當學堂是什麼地兒?怎能留下她這種不知悔改的女娘!”
崔韞眯了眯眼:“就憑這?”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衙門捉人定罪,都要人證物證,還要犯人在認罪紙上簽字按押。”
“你這麼有本事還當什麼夫子?怎麼不去大理寺當差?畢竟,那裡長年累月堆積了不少命案,你空口白牙一炷香就能處理了。”
“可要我幫著引薦引薦?”
大理寺?
且聽他吹。
崔韞溫熱的指尖點了點女娘濕潤的眼角。將人安頓坐下。
這件事,若是不水落石出,書院的人,你說一嘴,我說一嘴,三人成虎,假的都能成真的。
“為何一人留此?”
沈嫿老實巴交:“我覺得他作畫的本事不如何,不配教我。”
看在崔韞識趣護她的份上,女娘這會兒來了底氣再也瞧不出先前那被一群人圍著的可憐勁兒。
“我哪次不是當著所有人麵光明磊落的料理人,行的端坐的正,怎麼可能做偷雞摸狗的事。”
你還有理了?
“我這雙手什麼寶貝沒碰過,何至於去拿那些低廉的顏料。”
“便是我真做了,怎麼可能蠢到藏在桌子裡等著人來定罪。”
沈嫿想了想。
“我定扔到和她關係最好的女娘桌上。”
鄭千喻虛心求教:“為什麼?”
“挑撥離間!”
她要對付人,也是喜歡雙數的。
誰都彆想好過。
說著,她想起一件事。
“好像有人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