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問下意識打開青玉扇,凸起的骨節映在碧色扇骨上,愈發顯的清淡似雪,他淡淡喊了一句:“王時太。”
王時太身子低下些許,示意自己正在聽。
神識略微飄遠,他估算著是不是師尊想要賞賜自己什麼東西,比如一些心得功法,神識越飄越遠,直到傅問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似乎很淺的笑了下,“流明峰說岑舒瑤那裡出了些事,你近些日子去看看。”
王時太微微怔住,目露詫異。
讓他去折磨岑舒瑤,還有這種好事?果然剛剛的舉動讓師尊心裡舒坦了……
臨至走到門檻,王時太步子頓了下,他回身看了眼燈火晦暗處的瘦削身影,才真的離去。
傅問在最裡處打開扇骨,半晌,他低下眼睫,暗道也不知自己這徒弟能不能走出延續兩世的道心淬煉,說來也是一樁極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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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峰五人回來的消息沒有隱瞞的太久,第二日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有人躡手躡腳的掠過重重封鎖大陣,飛身來至主殿前小心蹲守。
他從袖中拿出一張黃色傳聲符,符籙輕展,歡快的抖著小身子從窗戶縫隙中鑽入。
不多時,王時太悄聲的自遠處偏殿走來,二人視線相對,儘皆挑眉。
“我搭理好玉衡峰上下了,從千仞宗買來的胭脂鋪子隻能裴釀雪接管。”王時太仔細說道。
聞梟吟勾起唇角,“密牢裡我也吩咐好了,你拿著我的腰牌前去,他們不會阻攔,岑舒瑤隨你處置。”
點題之後,趁著天色還沒有大亮,兩人貓身到玉衡峰半山腰的竹林裡接著商談。
“她已經半個月沒理我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有人寬聲安慰:“不會的,放寬心,我師妹和合歡宗的曲姑娘學了心法,肯定會找你試試的。”
聞梟吟一怔:“……合歡宗的心法?”
“對啊。”王時太點頭,解釋道:“這套心法很強,我們當時五六個人都沒招架住曲姑娘一個人,尤其是我四師弟,交手過後臉色瞬間萎靡了下來。”
聞梟吟稍微側身,好能更清楚的看清王時太神色變化,他遲疑問道:“衛聽頌當時也在?”
他是不清楚衛乙樞年紀,可粗略一瞧,估計頂天十二三歲……王時太未免也太不是人了吧。
王時太想不到他的想法,隻笑著回應,“自然在。”
聞梟吟語氣複雜:“……你們也不怕衛晉堂找你們拚命?”
衛聽頌才多大年紀,現在讓他接觸這些,也不怕在他道心上留下痕跡,聞梟吟打量王時太一眼,想著什麼時候去試探一下衛聽頌,發現的早些,說不準還有法子挽救。
“千仞宗找我們拚命做什麼?”王時太詫異。
“……也沒什麼。”聞梟吟含糊過去。
兩人又聊了些才分彆開來,聞梟吟禦劍淩空,飛至玉衡峰山腳的傳送陣。
他去時,丁仞秋剛巧從天同峰趕回,兩人撞至一處。
簡單寒暄幾句,聞梟吟想到什麼,視線繞著丁仞秋上下看了一圈。
桃花眼裡是還未消散的血絲,神色也不大好看,有著遮掩不住的疲態。
聞梟吟從儲物袋摸出一株韭參放到他懷裡,囑托道:“平日還是要注意些……休息。”
斟酌一下,他隱晦提醒。
他身影消失在傳送陣中,丁仞秋把玩著手中韭參,低聲感慨:“不愧是流明峰,我昨日才回,他現在就知道我在天同峰看了一夜的賬,還特意送了補品。”
丁仞秋將東西珍重收好,想著近日在裴釀雪麵前說說好話,省得他還像今日一樣奔波,卻見不得人。
玉衡峰前的空曠場地上,奶團子頂著祖傳小揪揪,嘿咻嘿咻的跟在衛聽頌屁股後麵,拎著自己的小木劍噠噠亂跑。
衛聽頌停下,她也嘿嘿停下。衛聽頌出劍,她也萌噠噠出劍。
很快,奶團兒的木劍成功懟在衛聽頌屁股上。
衛聽頌:“……”
匡疾閒適的掰豆角,裴釀雪坐在他身邊雙手托腮,雙眼彎出了月牙形。
小師妹確定不是要刺殺衛聽頌嗎?
衛聽頌好笑的收劍轉身,“師兄要回去休息了,幼幼要不要一起來?徐師兄去三元集市買了西瓜酪回來。”
奶團兒屁顛屁顛的跟人跑走。
打瞌睡的兩個神獸崽也跟著屁顛顛走去,它們真的不想吃二師兄做的東西,烏龜壽命再長也架不住他的輪番下毒……
梧桐居說是偏殿,卻是玉衡峰內少有的三層閣樓。衛聽頌知道是白幼宜的住所後,沒動她原本住的一樓,自己和徐師兄搬到了二樓。
貓崽和烏龜崽在衛聽頌腿邊蹭著,成功混來兩個杏花酥,一前一後的跑到牆邊滿足啃食。
奶團兒吸溜著西瓜酪,想了想,從儲物袋中摸出白瓷空碗,給它們分去一半。
貓崽和烏龜崽的兩雙小豆眼齊齊亮起,白幼宜打量著四周,把給它們的那份放在窗柩上,接著撈起小烏龜放在上麵,再頭頂麥團嘿嘿爬上來。
兩隻神獸崽望著隻有一碗的西瓜酪,儘皆悄悄動了爪子。
——霹靂乓啷!咚!
巨響過後,窗柩上的瓷碗咻的落地,砸在替雲微月給白幼宜送養顏膏的丁仞秋身前。
丁仞秋看著緊緊擦著發跡砸下的滿地碎瓷,桃花眼抬起,向上瞧去。
上麵,聽見聲響的奶團兒,萌噠噠的探出好奇揪揪向下望去,包子臉鼓鼓的,裡麵含著整勺西瓜酪。
桃花眼緩緩眯起,丁仞秋抓住了意圖謀害自己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