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陶萄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悲。
繼而，她起身彎腰收拾了一下地上稀碎的殘片。
摁了一下開機鍵, 沒有反應，陶萄現在身上也沒有現金，她想去公司找周虹，但是周虹也不確定在不在, 思來想去, 她想到了和她同住一個小區的餘蔚紅, 上一次餘蔚紅搬家, 還是陶萄幫忙的, 餘蔚紅和她住在不同棟樓, 不過是同一個小區，離得也不遠，走兩步便到了。
陶萄拿著摔得稀爛的手機殼, 換了身衣服, 出了門。
這些天餘蔚紅已經和鯉魚傳媒簽約完成, 她也已經開始著手醫美的事了，據說過幾天可能要動鼻子和下頜骨, 餘蔚紅在這邊沒有朋友，陶萄到時候得陪著她去醫院做，順便照顧一下她，說起來, 陶萄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徐意了。
今天沒有再下雨了，不過外麵的天氣悶熱又潮濕, 地麵半乾，陶萄飛快地踏過小區潮濕的路麵, 走進了開著空調的電梯。
她心情屬實不太好，伸出手摸了摸包裡有些膈手的手機，陶萄覺得自己自控能力稍微有些弱。
她想到0745的提示，捏著手機殼的手緊了緊，她還有旗袍視頻，可她怎麼能保證旗袍視頻不會被擠下去呢？
資本的力量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她垂下了眸子，眼裡流露出一絲暗芒。
按響了餘蔚紅加的門鈴，裡麵很快傳來一道有些警惕的女聲：“誰啊？”
餘蔚紅從貓眼裡往外開，看到陶萄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馬上把門打開了：“葡萄？你怎麼來了？”
餘蔚紅看到陶萄來找她，似乎挺開心的，陶萄把手機的事兒給餘蔚紅說了一下。
“啊？你把手機給砸了？不能用了？”
“我陪你出去買一個新的吧？”
陶萄：“謝謝小紅姐姐。”陶萄一邊說話，一邊觀察餘蔚紅，餘蔚紅臉上的痘痘好了不少，邊上的一些都已經結痂了，她現在是素顏狀態，乍一看有些嚇人，不過陶萄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彆的情緒來，她輕聲朝餘蔚紅問道：“小紅姐你是做了皮膚上的手術嗎？”
餘蔚紅這才響起自己頂了張什麼樣的臉開門。
“哎，我給忘記了，沒嚇到你吧？我才做了祛痘和縮毛孔的手術，現在臉上醜死了……”餘蔚紅手抬起來擋著自己的臉驚呼出聲。
餘蔚紅給陶萄的感覺沒有太大的變化，她說話的時候，眼神裡不自覺地會流露出一絲自卑和自我懷疑來，甚至從沙發上起來想進房間拿個口罩，陶萄心裡不知為何有些不適，倒不是因為餘蔚紅本人和她的表現，而是透過餘蔚紅，陶萄聯想到了自己。
她砸手機的時候，興許臉上也是這樣一種表情。
思及此，陶萄捏著衣角的手緊了緊：“沒事的，小紅姐，你在家還要帶什麼口罩，但是你的臉應該不能曬太陽吧。”
“現在醜一點有什麼關係，到時候好了皮膚跟雞蛋一樣光滑。”
餘蔚紅被她的話弄得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也許是陶萄確實沒有表現出異樣的眼神，餘蔚紅發現自己的臉暴露在陶萄視線下的不自在感消失了大半。
“不過你不是要去買手機嗎？我還是得戴口罩，出門沒問題的，就是做好防曬就行，等會兒我打太陽傘。”
陶萄點了點頭，很快餘蔚紅就進去換衣服去了。
陶萄盯著麵前茶幾上的透明水杯，眼神若有所思。
她想，她現在把很多事情想得太深了。
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想到夏家，想到夏啟月，這本沒有什麼，她應該想，不想怎麼會恨會討厭呢？
可是這種恨和討厭不該轉移到自己身上，今天的熱搜讓她很生氣，那種資本的感覺瞬間便讓她又想到了龐然大物一般的夏家，比起夏家，比起那些翻雲覆雨的資本，她多麼渺小啊，陶萄眼睛有點酸，她握著衣角的手力度也鬆開了點。
總是這樣，她總是無緣無故，因為某些彆的事情，而開始恨起自己來。
她有什麼錯啊，錯的又不是她，她沒辦法改變卻已經在努力改變了。
陶萄又把手伸進包裡，摸了一下那有些刮手的手機，她想到剛剛餘蔚紅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尷尬且害怕被她用異樣的目光盯著的表情，像想通了似的，陶萄握著衣角的手徹底鬆開。
等餘蔚紅出來的時候，她隱隱約約察覺到陶萄有些不同，餘蔚紅現在身上換上了一條性冷感風的裙子，藍色的，不算太張揚，但是很漂亮，和她的皮膚很襯，頭發的大波浪卷發也用卷發棒打理了一下，臉上帶著口罩，隻留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餘蔚紅似乎偏愛性冷感風的裙子，這三個字出現在陶萄腦海裡，陶萄忽然就想到了周虹提到的那個競標項目。
“走嗎，葡萄？”
陶萄點點頭起身。
她們叫了車直奔商場，路上，陶萄和餘蔚紅說了一下競標的事情，又把自己某音被壓的情況和餘蔚紅講了。
餘蔚紅聽著陶萄的話，雖然表情凝重，但是眼神裡下意識流露出點點開心來，似乎對於陶萄和她坦白講這些事情很高興。
餘蔚紅當然很高興，因為陶萄來找她幫忙、與她說心事，都在表明一點――陶萄真的把她當做朋友或者夥伴來看待，而且不止為何，可能是存在和小櫻一樣的心理，餘蔚紅越看陶萄越覺得她漂亮可愛，陶萄發在某音上的視頻餘蔚紅也看了，而且還看了好幾遍，她其實刷到陶萄的時候，心情是有些微妙的，一方麵她其實很感謝陶萄，希望陶萄紅起來，另一方麵看著那急劇增加的點讚量，她又有些害怕，雖然此前她已經確定陶萄不是穆晴那一類人，可是名氣和錢總會會讓人變得虛榮的，因為被穆晴傷害過，所以餘蔚紅尤其提心吊膽。
可是今天看都陶萄，察覺到陶萄一如既往的態度，餘蔚紅就跟吃了定海神針一樣。
“哈哈哈，你不用考慮我，競標的事情我不參加了，就算我適合哪種類型的衣服人家也看不上我，而且我現在和呈朝的合作才剛剛開始，到時候頂著一張沒恢複的臉去見人家，可太艸了。”
“那些明星不差錢，公司給他們安排了，聽說買熱搜還能打折。”
“這種事情沒辦法避免的，葡萄，你彆不開心，你看你的點讚量和評論量，比他們好太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才是實打實的熱搜第一。”
可陶萄覺得上了和沒上還是完全不同的。
兩人下車之後直奔手機店，陶萄本來沒想選太貴的牌子，能夠湊合著用就行了，但是餘蔚紅直接把陶萄帶到了某果的銷售區，然後大手一揮，直接表示要送陶萄一部某國最新款的手機，陶萄不想要，卻被餘蔚紅摁頭選了，餘蔚紅告訴陶萄現在呈朝的一部分定金已經打到了她卡上了，陶萄幫了她這麼多，這就算她表示感謝的一個小禮物。
陶萄聞言倒也不再拒絕了，有時候拒絕禮物也不是件讓對方開心的事情。
“那好吧，謝謝小紅姐。”
“這還差不多嘛。”
餘蔚紅眼睛彎了起來，陶萄不知為何，心情也好了一點，似乎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和你說笑聊天，是一件十分快樂的事情，這種樂趣和在網上看著網友們的誇讚完全不同，人果然還是需要交集的，陪伴會讓人感受到愉悅。她原本提到競標的事情，是想看一看餘蔚紅的反應，畢竟誰不喜歡錢呢？餘蔚紅簽約了鯉魚傳媒，固然搶奪了穆晴的地位，但是她同樣和陶萄在一個公司，兩人同樣會麵對資源分配的問題，這是一個很現實的情況。
就像她說的――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說到競標品牌方的風格的時候，她本期待在餘蔚紅眼裡看到某些嫉妒或者不滿的情緒，這樣她便可以理所當然地將餘蔚紅標為潛在競爭者來對待，不過令她詫異的是，餘蔚紅表現很自然，一點想要競爭的意思都沒有，這讓陶萄安下心來，同時心裡也生出一點奇怪的情緒，但是無可否認，她對餘蔚紅有了新的看法。
將舊手機卡放了進去，手機開了機，餘蔚紅去櫃台結賬，陶萄就站在一邊把原先的微信和□□全部登錄了一遍，又某音和微博登錄上，微信收到了很多條消息，大部分是來自周虹的，還有徐填以及溫其修的消息，陶萄打算等會兒回去再回。
正在這個時候，陶萄微信震動了一下，陶萄凝神看去，居然是陶予發過來的消息。
陶予：【姐，我再過幾天回來，你把新家的地址發我】
陶萄搬家的時候，就和陶予打了電話，把情況和他說了一邊，陶予每周手機都會上交，隻有在周末的時候才會發下來一個下午，然後又重新收上去，陶萄每次都是掐準時間，和陶予打一通電話，陶萄打電話問的最多的就是――陶予，最近沒和同學發生衝突吧？
陶予每次的回答都是――沒有。
再過幾天就是國慶假期了，陶予回來得在家呆上一段時間。
陶萄現在沒什麼顧慮，覺得自己換了房子之後就方便很多，陶予有地方住了，兩個人就不用像上次一樣，尷尬地擠在一起。
陶萄回了陶予消息，把地址發了過去，順帶問了一句：【最近沒和同學發生衝突吧？】
陶予：【沒】
陶萄：【成績還穩定吧？】
陶予：【嗯，姐，你不用擔心我】
陶予：【你現在在家嗎？】
陶萄：【沒有，我和朋友在xxx逛】
陶予：【好，你注意安全，朋友是女生吧】
陶萄：【是啊】
陶予：【好，那你玩得開心】
陶予把手機塞進了課桌了，漆黑的眸子冷了下去，他朝窗外看去，雙唇抿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出神。
有幾個女生視線偷偷黏在陶予身上，然後又悄悄收了回去。
陶予在班上，算是大家公認的好看、成績好，不過並沒有幾個女生敢和他表白，連遞情書這種事情也少有。
比起陶予，班上的江也算是另一個極端，江也打架逃學上課睡覺什麼壞學生的事情都乾，但是課桌裡的情書和巧克力基本上是塞得滿滿的，雖然都不敢署名。在大家看來，對江也這種“壞蛋”表明心意就算被拒絕也理所當然，是如果被陶予這種男生拒絕，心裡的自尊心怕是都要缺掉一塊。當然有一點也是真的，那就是江也長得也過於好看，雖然脾氣又壞又冷，可在女生們看來，壞蛋的魅力不容小覷。
手機換好了之後，陶萄本來打算回去的，但是餘蔚紅表示出都出來了，不一起逛一逛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