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中的光有些冷, 有些憐憫,還有一些厭惡消失之後的彆的情緒。
沒再說什麼,她對他住在這裡是為了接近她也沒表示什麼看法。
找到鑰匙, 在他的注視下進了門,門關上,徹底隔絕了徐意的視線。
放下行李, 回到書房擺好筆記本、相機, 拿出了儲存卡, 然後又給自己的手機充上電。
房間內很安靜,陶萄取下口罩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
陶萄沒太多的時間和徐意敘舊。她卻也因為徐意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剛剛重生時候的狀態。
勾引徐填和徐意這兩件事情,是完全符合她那個時候的心態的。
之所以符合——是因為那時候的她徹徹底底空空如也, 然而滿心都是想要改變自己處境的野心,那時候的野心並沒有厚度,隻是單純希望周遭的人和事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進——要變得有魅力, 變得讓男孩子魂牽夢縈,變得不再是以前那個窩囊的自己。
她那時候想——他們憑什麼看不起她,憑什麼那麼高高在上?
她要把他們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種想法她上輩子在夏家也出現過,但是她從沒去踐行, 於是這輩子一開始——她最先迸發的就是那處被壓抑的念頭。
這很陶萄。
可她並不鄙視那個時候的自己,也不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
相反, 陶萄認可那個時候有任何衝動都毫無保留地去嘗試的自己,沒有第一步的邁出, 沒有破而後立的決心,她就不會不會一步步成為現在的樣子。
半年前她很難想象這樣的畫而。
她看到了徐意和徐填對她求而不得、痛苦瘋狂的樣子。
可她卻很平靜。
——他們身上再沒什麼能讓她心情有巨大波動的點。
她不得意。
第一, 早在幾個月前, 她的熱情就過去了。
第二,她有點累, 她還有彆的事情要做,她沒時間分神去考慮他的想法。
第三,徐意現在的程度,在她看來,好像也不過是一個衣冠楚楚的一般人。
陶萄怔了怔,思緒放遠了一點。
虛榮心這種東西好像已經沒有被她放在對男人的吸引力上而了。
陶萄久違的又想到了夏啟月。
她想知道,她現在的程度,和夏啟月比起來是什麼水平。
可想著想著,陶萄卻又覺得很無聊。
當意識到這一點時,她為自己感到無聊這件事而驚訝。
就在她已經自然而然地把徐意當作很久以前的一個路標的時候,夏啟月這個人的名字再次投遞在她的心湖,竟然隻能濺起一小圈的漣漪,然後迅速歸於寂靜。
這又讓陶萄想到幾個月前的那次同學聚會。
在野心家係統與她綁定的時候,她便隱約覺得自己是不同的。
這是一種非典型的優越感。
那時候她心裡很自然地生出過要報複一切看不起她的人的念頭——報複夏啟月,報複夏家的所有人,同樣讓曾經瞧不起她的人對她刮目相看。
——把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看著她的人都踩在腳底下。
——要比夏啟月更迷人,更美麗,出門要呼吸都是充滿魅力的,要成為舉手投足都無法被複刻的美人。
此時,陶萄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她意外的非常平靜。
就像她當時參加同學聚會打了所有人的臉的時候一樣。
長久的沉默,她在心裡問自己——夏家人到底算什麼?
除了陶予之外,她從小便沒有倚靠。
在陶萄的真實身份被發掘之後,回到夏家,父母對陶萄沒有一點溫情可言,幾個哥哥像寵愛親生妹妹一樣寵愛夏啟月,而她坐在餐桌上的最角落裡,還沒學會刀叉的用法,手法笨拙,引來的隻是所謂的家人們的冷眼相對。她一副窮酸相,在夏啟月的對比下,像一隻在泥潭裡的撲騰著卻永遠也沒辦法變身的醜小鴨。
她理解他們比起她更喜歡夏啟月,可她不理解的是——他們因為她的“糟糕”從沒把她當成真正的親人,卻又要接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