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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萄等的人,很快就來了電話。
“你好,你是陶萄嗎?”
聽著這有些熟悉的聲音,陶萄感覺自己的心臟久違地興奮了起來。
因為興奮,聲音而帶著點顫抖。
但是在夏宸聽來,她的聲音全然是充滿疑惑的:“是的,你是誰?”
“我是你哥哥,我叫夏宸。”那人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吐字如同金屬敲擊般冰冷。
記憶裡,她從沒見到夏宸對她笑過,那身上帶著的那種上位者的威壓總是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他冰冷的眼神似乎時時刻刻在提醒她,她和夏宸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女孩聲音有些奇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我沒有家人。”
聞言,夏宸心中劃過一絲異樣,
“對,所以我們找到了你。”
“你願意回家嗎?”
“我怎麼不知道你不是在騙我呢?”女孩似乎還在擔心他是騙子,夏宸語調微微拔高了一些,不太明顯,但陶萄依舊察覺到了:“我這裡有dna的檢測報告,你不用擔心我在騙你。”
陶萄聞言,忍不住嘴角朝上翹了翹。
夏家人,還是一樣的傲慢。
“你從哪裡拿到我的dna攜帶物的?”她的心思縝密得出人意料。
“私家偵探。”
“如果沒有疑問的話,我明天下午五點會讓我的秘書到你的宿舍樓下接你,你可以看完dna檢測報告,再決定要不要過來。”
“哦,可以”
沒等夏宸說些什麼,陶萄便率先掛斷了電話。
安安靜靜呆了一會兒,陶萄才笑了起來。
“這一天終於來了,夏家人,夏啟月……”
陶萄輕輕念著他們的名字,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
在笑的時候,曾經在夏家的那些畫麵如同連環畫一般在腦海中劃過。
人在想到討人厭的事情的時候,身體也總會給出相應的反應。
她的手有點冷,卻又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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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宸到達預定的包廂後,夏岐便給他打來了電話。
“見到人了嗎?”
夏宸:“叫謝知交去接了。”
“你在哪?我現在正好沒事。”
“天雲水會三樓6號房。”
夏岐又問:“啟月知道這件事了嗎?”
夏宸:“暫時不知道。”
夏岐沒說什麼。
“到時候來,多點幾副碗筷。”
夏宸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想到了什麼似的,他又什麼也沒說。
“掛了。”
夏岐掛掉電話後沒多久,夏啟月就給夏岐來了電話。
夏啟月已經知道了夏宸要見陶萄的事。
“哥,我現在很不安,我覺得我對不起她。”夏啟月輕聲道。
夏岐隻說:“現在夏家沒人看重她,隻要爸媽不開口讓你走,你永遠是夏家人,你怕什麼?”
“她才是你們的親妹妹。”
夏岐嗤笑:“是,那又怎麼樣?”
“這是我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見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想接回來,她早就回來了。”
“如果爸媽想讓你走,你也早走了。”
夏啟月還是那句話:“我覺得我對不起她。”
掛斷了電話,夏岐在小群裡發了兩條消息。
【都出來,我親妹回來了,帶你們認識一下】
【誰不來就是不給我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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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宸從沒有等人等這麼久。
他給謝知交打了好幾個電話,謝知交也有些無奈,說是沒等到人。
等到夏宸是在不耐煩了,夏宸才拿出手機給陶萄打了電話。
沒等他開口,對麵的女孩就率先問道:“來了嗎?”
“我的秘書一直在你宿舍樓下等你。”夏宸語氣繃著。
而女孩卻有些驚訝,問道:“我沒告訴你我不住學校嗎?”
“你住哪?”夏宸強迫自己耐著性子問。
“我住在錫山公寓,讓你的秘書過來。”
錫山公寓是那一片學院區最貴的公寓區。
夏宸沒來得及問什麼,陶萄再次掛斷了電話。
謝知交開車來到錫山公寓小區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哪怕脾氣再好,謝知交此刻也有些不滿。
直到遠遠地出現了一個女孩的身影,借著已經亮起來的公寓兩邊的燈光,女孩走得近了。
她臉上帶著鴨舌帽,掛著眼鏡和帽子。
謝知交憑直覺,這個人就是陶萄。
果不其然,那女孩直接朝他走了過來,儘管內心有些不悅,謝知交還是秉持著職業素養,幫陶萄打開了後座的車門:“陶萄女士是嗎?”
陶萄朝他點了點頭,然後不急不慢地上了車,謝知交的不悅更甚了,因為她連句謝謝都沒向他說。
上車之後,謝知交朝後視鏡看了看,女孩不知何時,已經靠在座椅上假寐起來。
謝知交跟著夏宸做了很久的事,他自然知道陶萄的存在,也知道夏家和夏宸都看不起這個忽然冒出來的親妹妹。
隻是資料上顯示,陶萄從在住在福利院,家庭條件不好,現在謝知交有些懷疑資料的真實性起來,如果真的沒錢,能住上錫山公寓麼?雖然這裡算不上海瑞最好的片區,但是隨隨便便房子的租金就算是合租也是五位數往上走了。
由於夏從陽那邊讓夏宸快點把陶萄接回來,夏宸隻讓人找了陶所在的班級和電話,更多的信息他一概沒有興趣知道,所以雖然偵探詫異,但也還是按照要求辦事,沒有多提陶萄這一年的經曆,甚至心想這個叫陶萄的女孩做導演都這麼出名了,說不定夏宸也知道了,不然也不會正好在這個時間點在查她。
私家偵探在職業素養這塊向來把控得很死。
車子平穩地駛向天雲水會,陶萄遠遠朝裡麵一望便知道這裡是有錢人才能來的地方。
裝潢金碧輝煌,處處透著華貴的氣息。
上輩子陶萄是被直接接回的夏家,中間沒有這麼一出。
車子剛到陶萄便自己醒了,也省的謝知交叫她。
謝知交依舊儘職儘責地打開了後座的門:“您好,到了。”
由謝知交帶領著,陶萄來到了三樓。
“就是這個包廂,您自己進去吧。”
也許是由於陶萄的做法讓謝知交積累了太多的不滿,他站在門口,斯斯文文的模樣,卻不再有彆的動作,他本可以把門打開,領陶萄進去的,這樣對於他心目中的“陶萄”而言,也許會減少她的一些尷尬,可謝知交不這麼做。
陶萄卻不讓謝知交如願,正在謝知交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聽到背後傳來了女孩的聲音。
聲音軟嗲,明明不刻意,卻好像天生帶著三分情意。
“你叫什麼?”女孩問。
“謝知交,知交半零落的知交。”
“謝謝你接我。”
謝知交詫異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長了一雙很乾淨的眉眼,眼神清朗。
“你名字很好聽。”她聲音是真的好聽,聽得人耳朵酥酥麻麻的。
女孩站在原地,臉被遮的嚴實,可是光說幾句話,謝知交便覺得她好像同其他女孩不太一樣。
在她的聲音裡,他聽不出怯弱,更彆說尷尬和自卑。
謝知交改變主意了。
“我領你進去。”
陶萄不置可否,謝知交主動開了門,然後朝裡麵的人說了一句:“夏總,久等了。”
說著他把門打開了一些,朝陶萄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陶萄走了進來,這時她又恢複了謝知交初見她的狀態,直直從謝知交麵前走過,沒多看謝知交一眼,也沒朝他說謝謝。
門從外麵被關上。
夏宸看陶萄站在不遠處,臉上還帶捂得嚴嚴實實的,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還帶著口罩帽子乾什麼?”
“取了吧,找個位置坐,菜很快就上了。”
在看到夏宸的第一眼,陶萄就感覺自己那已經沉下去很久的心再次沸騰著想要升高。
望見他眉眼間的嫌棄,她撚了撚自己的食指。
陶萄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離夏宸很遠。
她不說話,也不摘帽子口罩,包廂裡頓時陷入一種沉重的平靜中。
夏宸還是那個夏宸,端坐在那裡,身上的上位者的氣質便自然而然地顯現出來了,他不在乎陶萄,隻是陶萄沒聽他的話,讓他有些不悅,於是他問:“你帶著口罩吃飯嗎?”
這時,陶萄才笑了一聲。
她用一種奇異的語氣問道:“你真的是我哥麼?”
夏宸還沒回話,她又自顧自的說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不吃飯也不管你事啊?”
“更何況,就算你真的是我哥,十八年沒管過我,現在來管我?”
“你算什麼東西呢?”
她聲音那麼好聽,說出來的話卻比刀子還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