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夏啟月&示弱(1 / 2)

夏家的幾個人本不想出去接她,但是夏啟月堅持一定要下車接她、

“如果第一次見麵,我們不夠熱情,我怕妹妹心中生出芥蒂,我不想讓她不開心,我已經欠她太多了。”

夏啟月的話無疑讓夏祠皺起了眉頭。

夏岐和夏宸卻默契保持了沉默。

冷風吹得夏岐頭痛。

夏從陽和謝玉蓮也一前一後下車了。

兩人遙遙望了一眼,然後像看到陌生人一樣,不約而同移開了視線、

陶萄走路的速度很慢,夏啟月儘量讓自己不要盯著她看,但是沒有忍住。

少女的臉在路燈下顯露出來,夏啟月原本平靜的心湖,此刻如同被投入一顆巨石,掀起了濃濃的驚愕。

“哥,她還沒來嗎?”

夏啟月回頭朝夏宸問道。

回答她的不是夏宸,而是夏岐:“是她,就前麵,黑色風衣那個。”

除了夏宸和夏岐之外,夏家其他人都沒有見過陶萄本人。

儘管夏從陽和謝玉蓮被告知了陶萄如今的導演身份,他們也沒有上網搜索陶萄的長相,他們對於這個流落在外的小女兒的關注,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

陶萄在距離幾輛車十米之外的地方站定,便不再靠近。

站在路燈下,陶萄打了個電話。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一群人朝他走來。

陶萄的目光在夏啟月的臉上一掃而過,夏啟月,人如其名,長了一張清秀純潔的臉,皮膚白淨,五官精致而大方,和陶萄身上的一身黑不同,夏啟月穿著月白色的大衣,寬鬆的大衣越發襯得她人單薄,因為跳舞的緣故,肩背和脖頸的線條很是優美,被路燈照著,整張臉如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滑,她笑得很漂亮,也很給人好感,仿佛絲毫不因為陶萄的到來讓她變成了冒牌貨而自覺低賤。

——她依然是天邊高懸的月亮,打定主意要讓某些人自慚形穢,和上輩子出現在陶萄麵前的時候如出一轍。

隻是作為一名導演,陶萄糾正過很多看似合理實際上彆扭的表演。

比如現在,陶萄不必過多動用心神便能察覺到,夏啟月眼角笑紋路帶著幾分僵硬,笑的時候,人的嘴唇應該是向上揚的,夏啟月的嘴彎了起來,但是唇角卻是朝下壓,這代表她並不開心。

這一次,沒有人再發瘋。

或者說沒有人敢發瘋。

陶萄又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上輩子那種“虛假理想人物”的印子。

夏從陽已經老了,但是臉上的表情繃著,給人一種天生的大人物的威壓。

謝玉蓮耳朵上的鑲鑽藍寶石耳環散發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孤高的光輝,她妝容很精致,臉上的表情很冷漠,微微笑著,卻讓人覺得自己在被審視。

這輩子第一次見夏祠,但見他身上穿著休閒的服裝,身材頎長,頭發比之另外兩位哥哥較長,此刻他一邊走一邊取下自己的眼鏡擦拭,儘管沒有穿西裝,但是夏祠一眼看去,給人的感覺便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渾身充滿著貴氣,以及某種對什麼事務都滿不在乎的淡漠,這樣的淡漠代表的是極端的挑剔,這一點和謝玉蓮如出一轍。

至於上次在包廂輕度發瘋的夏宸和夏岐,此刻麵色看不出什麼端倪,混上上下都很貴,如果說他們是斯文敗類,夏宸認斯文,而夏岐還可以加上一個敗類,風流的桃花眼,哪怕帶著兩分冷意,也是勾人的。

這一家子的氣質,在上輩子的陶萄眼裡,就是一群她無法融入的人。

他們身上確實還帶著無法忽視的分量,那是未經曆過貧窮和苦難,一直養尊處優領導著他人養成的久居高位的人才能有的底氣。

*

陶萄的表情平靜,她回想起上輩子某些相處的畫麵,此刻卻已經不再如上次一樣——仿佛血液都要燒起來。

腦海自動回憶這上輩子的那些記憶,她卻像是一名毫無關聯的旁觀者。

她所有的怒氣,仿佛在那一砸之下,被全部宣泄出來了,夏岐很不幸運地成為了她的頭號宣泄者。

將自己關在書房兩天兩頁,那份複仇的心,也徹底冷卻了下來。

這代表著,陶萄開始謀劃,而不僅僅是考慮如何讓他們感到身體上的疼痛。

見到夏啟月的這一刻,陶萄以為自己會再次爆發,但是她沒有,她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平靜。

她能聽到秋末冬初的風劃過耳側的聲音。

這一刻終於來了,她想。

“聽你大哥說,你下班不久?”夏從陽聲音沉沉的。

陶萄看了夏從陽一眼,沒說話。

“我們阿萄很優秀啊,聽說已經成為了了不起的導演,讓我很驚訝呢,走吧,坐我的車。”

說著,謝玉蓮要上來拉陶萄的手,陶萄看著謝玉蓮不達眼底的笑容,力度不大不小地揮開了謝玉蓮的手。

“不習慣和不熟的人肢體接觸。”

此刻的陶萄很冷,人們常用冰塊來形容一個人冷,但此刻的陶萄不能形容為冰塊,因冰塊尚且是看得見摸得著,是尚且有實體存在的,而她的這種冷,從骨子裡透出來,像是隻有幾點寒星閃爍的夜空,或者無邊無儘的夜色下的海洋,你感覺的無邊際的冷,卻無法窺見夜色裡翻滾的層雲、海麵下起伏的波浪。

謝玉蓮的手楞在空中,場麵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好一會兒謝玉蓮才用還懸在空氣中的那隻手捂住唇輕笑了兩聲,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還是為了掩飾內心的尷尬。“好了,媽媽不是故意的”,謝玉蓮站在冷風中端詳著陶萄的臉,她眼角的笑紋加深了些,道:“你長得像我,我起初看你照片還覺得你不是我親生的,現在我要收回當初那句話,你比媽媽年輕的時候還靚。”

謝玉蓮聲音裡帶著笑意,說話的語氣也真誠,好像一點都不因為剛剛陶萄拒絕了她而對她產生了隔閡。

陶萄沒接話,一雙黑涔涔的狐狸眼望著她,隻是望著她。

“啟月,和你妹妹打聲招呼。”夏從陽命令道。

夏啟月超前走了一步,朝陶萄伸出了一隻手。

“你好,我是夏啟月,歡迎你回夏家,希望我們以後能好好相處。”

陶萄雙手插在腰間的口袋裡沒動。

她盯著她的手,眼神快速閃過一絲輕蔑,夏啟月看到了,她忽然想到剛剛陶萄說過的“不和不熟悉的人肢體接觸”的話,臉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但是因為所有人都注視著她,所以她隻能硬著頭皮沒有放下自己的手。

沒人說話,夏啟月甚至沒來得及說點什麼,陶萄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

陶萄朝馬路上看去。

“嗯,看到了,再開過來點吧,等我一下。”

掛斷了電話,夏啟月的手此刻還伸在冷空氣中,夏宸終於說話了,然而說話的內容不是幫夏啟月解圍,他聲音不高不低:“上次我和夏岐做得不對,都是一家人。”

夏岐:“像我哥說的,上次我有不對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回了夏家,都是一家人,我們兄妹幾人能好好相處,是爸媽喜聞樂見的事。”

夏岐是深知把怎麼把話說得漂亮的,他此刻正經起來,讓夏啟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夏祠看向自己的兩個哥哥,眉頭也皺了起來。

似乎是被兩個人的話打動了。陶萄將手從口袋裡伸了出來,大家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了。

夏啟月的手很漂亮,但是陶萄的手更漂亮,放在一起,看得出色度的差異,陶萄的手更白一些,細而且直,就連手肘處都沒有發暗,而是淡淡的粉色,夏啟月也注意到了這點。

就在夏家的人以為陶萄要握上夏啟月的手時。

“啪!”陶萄拍掉了夏啟月懸在空中的手,就如同剛剛甩開謝玉蓮的觸碰一樣。

“我什麼時候說我我要回夏家。”

“至於好好相處……你能解釋清楚一點。是怎麼個好好相處法?”

女孩嘴唇微動,吐露出一串平靜的話,現在的風很冷,她的聲音也不大,但是就如同冬日的寒流一般直直吹入了所有人心中。

哪怕對於親情淡漠到了極點的夏從陽和謝玉蓮,此刻也感到愕然。

他們能到這裡來接她,不說虛無縹緲的愛,至少對她是重視的,但是她似乎毫無感激,在認為利索當然的同時,好似對於夏家的一切都無所敬畏。

這個時候,夏從陽甚至都沒讓夏祠朝陶萄打招呼,從陶萄的態度來看,她似乎不需要這些形式上的東西。

夏啟月低下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她本該發火,但是不知是想到了剛剛沒人出聲維護自己,還是被陶萄的氣勢所嚇到,她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於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夏祠開口了:“有點冷,回車上吧。”

“有什麼事邊吃飯邊談,彆在這。”

“我叫夏祠,排行第三,你坐媽的車,快走吧,我餓了。”

夏祠收起了眼神中的錯愕,切換成了淡然的模樣,沒人能拒絕這樣一位長相討人喜歡的年輕男生,在他看起來很有禮貌的前提下。

隻可惜他麵對的人是陶萄。

女孩另外一隻手重新插回了腰間的口袋裡,她看似倚靠在路燈的柱子上,實際上並沒有碰到。

一身黑色,顯得她又冷又淡,且難以捉摸。

極少有這麼年輕的女孩能駕馭這種款式和顏色的風衣。但是她就是穿出了風流又冷漠的感覺。

那雙狐狸眼不論看著誰,都看不出一絲怯意。

就算夏岐和夏宸,在此刻的陶萄身上,也看不見一絲的當初在包廂裡發瘋的詭豔氣息來。

她讓人捉摸不透,隻說了幾句話,就表現一種無畏無懼的冷來,她讓他們在外麵等了這麼久,受著寒風的吹,和她說話卻討不到一點好處,每個人都要在這裡吃一嘴的刀子,而在她看來,這好像是他們罪有應得。

在商場縱橫這麼多年,夏宸和夏從陽第一次在這麼一個年輕女孩身上感到了一種無法看清的感覺。

她到底是怨恨,還是不怨恨,或者起全然的看不起,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唯獨能真切感受到的,是她一舉一動帶給他們的如同針紮般的刺痛感。

看上去卻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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