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夏啟月&示弱(2 / 2)

她就站在那裡而已,但是好像離他們很遠。

“我不餓。”陶萄彎唇笑了一下,可笑意不達眼底。

夏啟月看著,無端地心神動搖了一下,她說不上來動搖的是什麼,隻是她的指尖也跟著顫了一下。

這不是好預兆。

夏祠重新望向陶萄,他此刻想知道的,大概是陶萄究竟在想什麼。

因為比起夏宸和夏岐,能夠當麵拒絕他的人更少。

“我們等了很久了。”夏從陽聲音還是那般沉,隻不過看陶萄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漠然變成了探究。

“不要在這鬨脾氣,你始終是夏家人。”

他說話有一種威嚴感,作為曾經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常勝將軍,他總是用這種語氣和人說話。

“彆用你的要求來製約我。”

陶萄看著夏從陽很直接道。

這無異於當著夏家所有人的麵拂了一家之主的麵子。

夏從陽卻隻皺著眉頭,用那雙已經癟下去的眼睛盯著陶萄,他的眼珠子仿佛聚著精光。

“我希望你明白一點,我叫陶萄,我隻姓陶,不會姓夏。”

“你們的女兒叫夏啟月,而不是叫陶萄。”

“你們不必愛我。”

“我不用。”

夏家的人在寒冷的夜裡吹著冷風,他們如此感情淡薄,此刻卻也感到寒冷。

因為麵前的人,仿佛比他們所有人都更加薄情。

“為什麼不願意回來?”

陶萄扯了扯嘴角,“你比我更清楚。”夏宸和夏岐低下了頭。

“我不需要你們,我不缺錢,在將來……”我也不缺地位。

“我想要的東西,不用你們給。”她不是什麼平凡的人,不僅和他們想象中的平凡不同,甚至比他們所以為的驚人更驚人。

“要怎麼樣你才肯回來。”

問的人還是夏從陽,夏從陽從不會給人輕易提要求的機會,而這次,他示弱了。

也許是因為晚上的風格外寒冷,他已經老了,神經和身子骨一樣在這冷風中變得脆弱,又或者是因為陶萄的話如同秋風一樣冷,壓得他本就脆弱的神經終於鬆動,他鬆了口。

就連謝玉蓮也詫異地看向夏從陽。夏從陽還是用那雙乾癟但是閃爍著精光的眼睛看著陶萄,在陶萄身上,他認為自己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他從陶萄的眼神裡看到了閃爍的野心,具有野心的同時,她就如她表現得一樣,麵對夏家之人毫不露怯,甚至牽著他們的鼻子走,這樣冷靜的性格,適合謀略和算計,更加適合成為一名領導者。

於是夏從陽收起了自己的輕視,作為一個老辣的商人,他的眼光很準。在夏氏財團大廈將傾之際,在這一刻,望著麵前“親生女兒”的眼睛,夏從陽的內心深處忽然升起了一點渺小希望。他的想法很瘋狂,但是他彆無辦法,在嘗儘了富貴和權勢的滋味後,夏從陽無法接受淪落。

陶萄終於笑了。

她與夏從陽在冷風中對視,仿佛達成了某種協議。

“我餓了。”

陶萄話語一轉道。

謝玉蓮見縫插針道:“坐我的車吧。”

夏從陽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和我一起去也行。”

“不用了,有人接我。”

“我有一家喜歡的餐廳,你們跟著過來。”

夏啟月:“可是我們已經訂好……”

“啟月!”夏宸打斷了夏啟月的話。

夏啟月愕然抬頭看向夏宸,卻看到夏宸朝她搖了搖頭,神情中帶著幾分責備。

仿佛在此刻,夏啟月變成了一個不識大體的人。

夏啟月表情愕然,她不可置信,從來對她包容的大哥,竟然在這個看起來無理的人麵前對她露出了責備的表情,隨之而來的,便是莫大的委屈。

她咬著唇低下頭,道:“對不起。”

陶萄卻像當她不存在一樣,徑直走向了馬路邊上停著的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夏啟月忍不住回頭看,卻看到一個輪廓高大帥氣的男人繞過來彎腰為陶萄開了車門,那輛車等了有一會兒了,卻沒有催促過。

夏從陽和謝玉蓮收回了目光,各自回到了車上。

夏家的三兄弟和夏啟月也上了車。

四輛車前後行駛著,以陶萄所在的那輛車領頭,這似乎代表某種更加深刻的隱喻。

隻是此刻,夏啟月沉浸在細枝末節的慌亂和委屈中。

夏祠和夏岐在車上安慰了她,隨後便越過她開始聊陶萄的事情。

夏祠問起那日在包廂的事情,夏岐不情願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夏啟月感到難以置信,夏岐頭上的傷居然是陶萄打的,而今天他卻還主動還和她道歉。

夏祠的話向來不多,然而今天卻多次問到陶萄。

他們聊到她拍的電影和這一年的變化,夏宸語氣都是無奈的。

“陶萄拍了什麼電影。”

“《帷幄》。”

夏祠和夏啟月睜大了眼睛。

“真的?”

他們都看了這部電影。

夏啟月隻覺得身上穿的旗袍藏著暗針,讓她坐立難安,她將大衣攏緊了點。

她前一段時間還因為喜歡這部電影和林生生又去電影院看了一遍。

在知道夏家的親身女兒也叫陶萄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往她們就是一個人的方向想。

“我看了那部電影……”

“拍得很好……”

夏啟月的尾音在發抖,她想到陶萄的臉,想到陶萄身上的黑色風衣,手上掛著的名貴的包,這些在她那把什麼都當做不以為意的笑容下變成了隻是價格稍高一點的陪襯品,隻有夏啟月自己你知道,她曾經在奢侈品店試過陶萄身上的那件黑色風衣,隻不過因為她是暖白皮,那黑色的風衣襯得她臉色發灰,而這件衣服在陶萄身上卻顯得如此合適,還有她的手,哥哥們的態度,夏從陽謝玉蓮的態度……就算她用那樣的態度對待他們,他們也不得不用最大的耐心來回應。

似乎沒人覺得她不禮貌。

在我行我素的情況下,在她自己認可一切正確的情形下,她即是正確本身,哪怕再肆意妄為。

就像夏家人不得不按照她的要求來到她的公寓前接她,不得不再冷風中聽她暴言,最後還被她輕描淡寫一句話改了吃飯的地點。

一切都要按照她的喜好來。

而此刻,夏啟月如墜冰窟,並且感到委屈,此刻她希望車內的夏岐等人能注意到她的情緒,可是她抬頭,幾人還在說陶萄的事,沒有人發現她的不對勁,也沒有人察覺到她的異樣。

夏啟月活了十九歲,第一次感受到,她的人生被外物硬生生敲打得震顫了起來。

在這之前,她一直都是輕而易舉地獲得大家的注目,然而在今天陶萄出現之後,就連她自己都會忍不住將視線放在陶萄身上。

她固然是自信的,可是她的自信在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少女麵似乎不堪一擊。

原本的從容消失殆儘,她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讓她感覺到寒冷。

車上開著冷氣,而夏啟月想著這一切,如墜冰窟。

*

來到包廂內,陶萄在夏家所有人都落座之後,才選了空位的最中間的位置做了下來。她左邊隔著兩個空位坐的是謝玉蓮,右邊隔著兩個座位做的是夏祠,她的對麵是夏從陽,夏從陽邊上坐著夏啟月。

也許是在冷風中被陶萄那樣對待了一番,沒人對陶萄做得位置提出意見。

“阿萄啊,剛剛那個男生是……”

謝玉蓮笑眯眯的問。

她下車的時候看到陶萄和那個年輕男人說話了,他的口音不像是海市人,像是京都一帶的,長相俊朗,看起來非富即貴。

“我的員工。”陶萄冷冰冰的四個字讓謝玉蓮再次愕然。

“那車是你的?”

“他的。”

送陶萄過來的是江恒,江恒家裡有錢得很,之前在h市區的代步工具就價值不菲,到了海市之後,他家人又給他置辦了一輛新車,對此江恒習以為常。

夏啟月放在膝蓋上的手緩緩收緊。

她籠著大衣的動作也因此鬆開了些,陶萄一抬眼便看到了夏啟月內裡的穿著。

陶萄看向夏啟月的眼神有些異樣,這時夏啟月才低頭看了看,月白色的旗袍露出了點紋路,這旗袍的款式好巧不巧,是陶萄《帷幄》的女主角陳雨穿過的其中之一,陶萄一眼便認了出來,錦榮衣閣的東西,夏啟月感覺血液瞬間衝到了臉上,她快速將自己的大衣籠住,直到一點旗袍的顏色也沒有再露出來。

夏啟月突如起來的動作引起了旁人的側目,也許是從來沒有如此坐如針氈過,夏啟月再次抬頭看陶萄時,向來純美的臉上居然染上了幾分怨恨。

陶萄唇角彎了起來,笑意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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