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殺人誅心(1 / 2)

她比她想象得更加脆弱。

在這一刻,陶萄忽然有些明白了上輩子的她的處境。

正是在這一刻,她忽然想,那時候拽住她的不僅僅是這些鄙陋惡心的夏家人,她自身的原因也挺大的,她自己想要被更多人注目,卻始終不付出任何的努力,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看做是卑微的,她的生命力在這種冷漠的環境中被消磨殆儘,而她自己從未邁出那一步,也從來沒想過要如何拯救自己。

而等抑鬱來臨之後,她再也無力去改變些什麼,也忘記了如何快樂,她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這些都可以去解釋,任何事情的結果都是內力和外力共同造成的。

隻是在那個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伸出手拉她一把,她也很好奇,上輩子的車禍究竟是不是夏家的人乾的。

這個結局已然無法得知,因為陶萄沒有辦法再回到上輩子,但真正的事實並不重要,因為陶萄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就像現在,她看著夏啟月那坐立難安的樣子,她的眼神中並沒有憐憫。

如果夏啟月是一個真正善良的人,就不會在得知她平凡的情況下,穿成白天鵝的樣子來赴宴,那模樣,仿佛是夏家真正的千金,如果這仍舊在上輩子,夏啟月可能已經得逞。

想到這裡,陶萄低頭喝了一口水。

菜是由陶萄所點。

前菜裡有芒果顆粒,精致的盤子剛剛被擺到夏啟月麵前,對麵便傳來陶萄的聲音:“這道菜不要,我對芒果過敏。”

服務員連聲道歉,立刻將盤子重新端了上去:“抱歉,這些將馬上被撤走。”

夏啟月麵色一僵,她朝夏岐看了一眼,夏岐正皺著眉頭看著陶萄,沒有要說什麼的意思,夏祠和夏宸則是同樣一言不發看著服務員將菜全部撤走,撤走後還貼心地問陶萄要不要換一個包廂,陶萄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夏家人都知道,夏啟月最喜歡的水果是芒果。但是這件事情在現在看來好像並不重要。

隨後上的菜,沒有一樣是夏啟月愛吃的。

這一頓飯,夏啟月吃得味同嚼蠟。

夏啟月偶爾抬頭看一眼陶萄,陶萄根本就沒看她,她吃飯的姿勢非常好看,賞心悅目的那種好看,吃得不快,但是卻感覺在認真品嘗實物了,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吃得非常自在,而夏啟月則一隻手攏著大衣,另一隻手拿著叉子心不在焉地在盤子裡扒拉著。

比起剛剛的按兵不動,當下的夏啟月顯得有些低落,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低落。

夏家的三兄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而另一邊的夏從陽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陶萄身上,夏家三兄弟對於夏啟月的關注隻持續了一會兒,因為很快,他們聽見夏從陽問陶萄:“你想不想到公司鍛煉鍛煉?”

謝玉蓮看了看夏從陽,又看向陶萄,眼裡閃過詫異。

夏啟月這次也顧不得為芒果的事情而感到難受了,她看向夏從陽,感到不可思議,她記得自己曾經開玩笑地提過自己想到公司去實習,但是夏從陽給她的回複是:公司的事情不用她管,她隻用好好跳舞彈琴了,享受這個年紀該享受的一切。那時夏啟月覺得很感動,但是如今聽到夏從陽這樣問陶萄,夏啟月隻覺得一股酸水從內心深處冉冉不斷往外冒。

夏從陽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想讓陶萄接觸公司的事務,他想培養陶萄。

難怪乎今天的夏從陽這麼好說話。

夏啟月不由想到自己當時被夏從陽拒絕時的場景。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不想讓她進公司,是因為她終究不是夏家的人麼?

夏啟月腦海中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

有的念頭,一旦出現,便會如同種子一樣在人的內心深處生根發芽,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必然會瘋長,最後成為代表嫌隙的參天大樹。

夏宸:“爸,這是不是不合適,她還在讀書。”

夏從陽冷冷地看了夏宸一眼:“那又如何?你進公司的時候也還在讀書。”

夏祠低下了頭,長發掩住了眸中的情緒。

夏岐仿佛不在意似的喝了一口水,抬頭的時候朝陶萄看了一眼。

陶萄隻是坐在那裡,因為她坐在空位的最中間,其他人仿佛圍著她呈半圓狀排開。

頭頂的暖色燈光沒有為女孩增加一絲溫暖,黑發襯得她的皮膚仍舊是冷調的白。

聽到夏從陽的話,陶萄的唇角朝上翹了翹,但是她沒有給出回應。

她的眼神如同蜻蜓點水一般掠過在場的所有人,在夏啟月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隨即看向夏從陽。

她語氣平靜:“你剛剛問我要怎樣才肯回夏家。”

夏從陽眼神微動,“是。”

“我知道這十幾年你在外麵過得不太好,你對夏家多少有埋怨,但是現在看你這麼優秀,我覺得很欣慰,你血液裡留著的是夏家人的血液,你沒有讓我失望。”

“如果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陶萄聽著夏從陽的話,眼神罕見流露出一點不解。

她知道,夏從陽眼高於頂,自負到了極點,但是他怎麼好意思把她如今取得的這一切歸結為她是夏家的血脈呢?

她心中升起一點厭惡,隻不過沒有顯露在人前。

“不用提那些沒用的話。”

“所謂的夏家的血脈,我想我沒有繼承到。”

“至於我的事業,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和夏家絕無關係。”

夏岐看著不遠處的陶萄了,隻覺得想不起上次在另一外一個包廂裡陶萄瘋狂的樣子了。

現在的她,好像才是最常見的她。

隻是這個家裡,沒人敢頂撞夏從陽,然而陶萄對著一切都不在乎,麵對夏從陽的示好,她依舊能用最平靜的語調說出最針鋒相對的話。

軟硬不吃,清醒得讓人感到恐懼。

就連夏祠,也忍不住抬頭看向陶萄。

“然而你身上留著的就是夏家的血,這是不爭的事實!”夏從陽的口氣重了一些。

“你說的對。”陶萄勾了勾唇,眼裡卻沒有笑意。“大自然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

如果你見過屋子裡滿屋亂爬的老鼠,如果你吃過爛掉半邊的蘋果,如果你經曆過冬天裡沒有窗戶的澡堂,如果你上課的時候會擔心學費什麼時候能交給老師……如果你經曆過,或者,你讓你的兒子或者女兒經曆過,你再來和我說所謂的血脈。

“按照你說的,我身上留著和你相似的血。”

“為什麼夏家會倒閉呢?”

“為何我能在圍剿之下大獲全勝,而你不行,你的兒子也不行?”

她像是真的沒有任何同理心,如今,夏從陽總算感到了刺痛。

“你隻不過拍了部電影,你怎麼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夏從陽青白著臉,將桌子拍得震天響。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對你做什麼嗎?”

夏家的人噤若寒蟬。

夏從陽發起火來很嚇人,積年深處高位的的那種壓迫感讓人不敢大聲喘氣。

夏從陽給了陶萄機會,但是陶萄沒有珍惜。謝玉蓮有些可惜地望了陶萄一眼,搖了搖頭。夏啟月低頭,唇角上翹,她心情迅速好轉。誰都知道,在夏家,得罪夏從陽不會有好下場。

在場好像隻有陶萄感受不到恐懼。

她坐在那裡,冷冷地看著夏從陽衝她發火,等夏從陽說完了,她才冷淡道:“你想對我做什麼?”

“封殺我?”

“你大可以試試。”

她的語氣中的生硬,比起夏從陽不少反多。

“對了,忘記告訴你,不久前也有個人打算這麼這麼對我。”

“那人姓江,現在成了圈子裡的笑話。”

“還有一點,你應當清楚。”

“我踏入編導圈子,不過一年。”

“我不想說什麼讓自己感到惡心的話。”

“但是,你說我流著的是你夏家的血脈,你真的以為你們的能力和我相提並論麼?”

她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不是她配不上夏家,而是夏家配不上她。

“夏家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夏家了,你真覺得你動動手指就能捏死我,你大可以試試。”

“如果做不到,就有事說事,不要攀關係。”

“到目前為止,我依舊和夏家沒有任何關係。”

陶萄的話如此傷人,她像是戰場上戰無不勝的鐵血將軍,每一個字都在有意無意刺傷在場人的心。

夏從陽冷靜了下來,他的手仍舊在微微發抖,他看著陶萄的臉,最終理智戰勝了憤怒,他嘶啞著聲音道:“說你的條件。”

這一次,夏家的所有人再次看向夏從陽,眼神難以置信,夏從陽再次低頭了!

“首先,我先前已經說過了,我永遠姓陶,不姓夏,以後不論出現在什麼場合,這都是既定的事實。”

“第二,我永遠不會回夏家住。”

“第三,除了這一次在媒體上承認我的身份,沒有我的同意,你們不能利用我的名字在任何事情上做文章。”

“最後一點,我要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

夏宸這次的表情終於變了。

“你真的敢開口。”

這話是所有人的心聲。

夏從陽沒理他,問:“還有彆的要求麼?”

陶萄道:“暫時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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