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隻小貓咪(1 / 2)

司景瞪圓了眼, 使勁兒蹬後腿,氣勢洶洶。

“喵!”

怎麼還帶這麼無恥強買強賣的?

可惜天生一副小可愛模樣,即使這會兒瞪著眼睛也沒什麼威懾力。那橄欖青的眼又大又圓,瞳孔清亮, 更像是擺在貨架上的玩偶了, 他蹬了半天腿也碰不到闞澤, 不由得氣結。

反倒被闞澤趁機摸了把毛肚皮。

肚皮手感很好, 絨毛細膩, 摸上去時, 像是個溫熱的熱水袋, 仿佛手一擠,那些軟軟的肉就能從掌縫裡頭水一樣漏出來。闞澤摸了下, 小肚子這會兒癟癟的, 顯然是真的餓了。

“餓了?”

司景衝他大聲喵喵。

這傻貓。

闞澤把他揣進懷裡, 單方麵宣布了這是自己的貓之後,順理成章給它投喂去了。司大佬原本還很有骨氣地扭著頭,可這香氣實在是重,沒一會兒,他又慢吞吞把頭扭了回來。闞澤拽著小黃魚,把尾巴去掉,一條條塞進他嘴裡, 時不時喂口水。

司大佬毛尾巴拍了拍他的手臂。

扔什麼呢?

浪費糧食。

尾巴也能吃的好嗎?

他一翹尾巴, 把拽下來的那截酥脆的魚尾也整個兒咬進了嘴裡, 嚼的嘎嘣嘎嘣作響。闞澤說:“慢點吃, 這條魚尾巴上的刺有點多。”

話音未落,卻聽見外頭突然響起了聲狗叫。司景的心就是一跳。

有人拽著德國黑背的韁繩,把許久不見的黑背牽進了屋,倆月沒見,這狗更加高大了,渾身的毛光潔發亮,耳朵機警地高高豎著,興奮地衝上來圍著闞澤打轉。

司景差點兒被噎著。

這蠢狗怎麼還在這兒?

闞澤問:“回來了?”

“是,”那人說,再三感謝,“表現非常好......多謝闞先生同意把它借給劇組。要不是它,拍攝也不會結束的這麼順利。”

司景這才知道,為什麼二黑這麼長時間都不見蹤影。有劇組需要寵物出鏡,可偏偏選中的那隻又病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出更合適的。恰巧導演和闞澤有過合作,便讓二黑過去救了個場,當了個配角。

二黑在劇組裡待了幾個月,儼然還沒有自己已經成為了明星的認知,興奮地在屋子裡來回直躥,一副要拆家的架勢。它吐著紅紅的舌頭先圍著闞澤的褲腿轉了兩圈,上來就表演了兩次直立行走。

黑背的腿又長又有力,人立而起時,都夠到闞澤的胸膛了。

司景看著,稍微有點羨慕。他悄悄把自己的後腿也踮起來,試著立了立——

他又重新放下來了。

......

彆說是胸膛了,還沒桌子高。

平常以原形開門時,司景基本上都得跳一跳。說起來就讓貓中一霸渾身不爽。

“好了好了,彆激動,”闞澤拍拍它,“回家了,先進來。”

二黑從玄關處撒腿跑進來,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正在啃魚的短腿貓。

它這會兒正是難得回來的激動期,看誰都親切,連看貓都像是見著了家人,立馬噠噠噠邁動四條強健有力的腿跑過來。司景瞪著他,含著嘴裡的魚叫了聲。

蠢狗!

離我遠點!

德國黑背聽不懂,呼哧呼哧直喘熱氣,帶著狗味兒的呼吸噴灑了司景一身。還沒等司景反應過來,他已經被一條狗舌頭舔了毛腦袋,舔得腦殼都濕漉漉的,頂頭的幾根毛黏成了一縷,高高翹了起來。

司景被猝不及防湊近的腦袋嚇了一跳,猛地出聲,“喵——咳,咳咳!”

一根沒有來得及嚼碎的刺紮進了嘴裡,卡的他炸了毛,連聲咳咳。二黑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舔完之後就興高采烈立在一邊,狗眼裡充滿久彆重逢的喜悅。

司景......司景一點都喜不起來。

他咳得眼淚都快出來,讓送了那人出門的闞澤回來就察覺到了不對,幾步跨上前,掰開了貓嘴。

他對著光照了照,找來了個小手電筒,示意司景閉眼。

“小花乖,小心照眼。”

短腿貓蹲在他膝蓋上,被迫張大了嘴巴給他看。

闞澤的手固定著他的頭,照了又照,最後確定了位置。他拿著小鑷子,實則是有一根極細的莖從袖子裡冒出來,飛快地探進嘴裡去,避開小舌頭,穩而準地卷住了那根細小的魚刺,拔了出來。

“好了,”他說,將刺掰斷,板起臉,又哢哢折成了幾截,“讓你欺負我們小花。”

司大佬像看傻子一樣看他,覺得他在把自己當沒斷奶的小貓哄。

梗著的東西終於沒了,司景咳了兩聲,舒服了不少,喵嗚叫著要水喝。闞澤摸著他的腦門,奇怪道:“怎麼濕漉漉的?”

你特麼還問!

司大佬心想,你怎麼問我呢,你倒是看看你旁邊的狗啊!

這蠢狗!

蠢狗坐在自己的尾巴上,呼哧噴出一團快活的氣。

闞澤把二黑領進去吃東西,隨即又走出來,抱貓崽子去洗澡。他揉揉濕漉漉的頭,哭笑不得,“二黑舔的?”

一股黑背的味兒。

司景沒理他,自顧自從他懷裡蹦到水池中,安安穩穩蹲下了。闞澤手上搓出一大團雪白雪白的泡沫,他幾乎要被淹沒在泡沫裡,要洗哪一條腿,就先把那條腿伸出去。

闞澤揉著他的爪子,把縫隙都洗的乾乾淨淨。肉墊子光滑又嫩,相當有彈性,他捏了捏,哄著換另一隻,“換腳腳。”

司大佬用看變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把另一條後腿放到他手裡。

抱出來後,司景被裹在毛巾被裡用吹風機對著吹,毛巾一掀起來,炸成了個小獅子。他蓬鬆著臥在沙發上,兩腿一伸,把整個兒沙發都畫成了自己地盤。

不是說養他嗎?

養他,那肯定就得按他的喜好來。

司景在心裡畫了幾個圈,這塊兒,那塊兒,還有那塊兒......通通都是我的了。

二黑吃完了飯,興衝衝跑過來,也要往沙發上臥,立刻收到了貓崽子不歡迎的警告。

“喵!”

德國黑背聽不懂,眼裡仍舊寫滿熱忱,呼哧呼哧喘氣。

司景又拿尾巴拍了拍狗腦袋。

不能上,知道沒?

這是我地盤!

二黑似是聽懂了,真沒再試著往沙發上臥,乖乖盤著尾巴在地毯上趴下了。司景看著它把大腦袋擱在毛毛裡聽話的不敢動的模樣,莫名覺得,這狗蠢的,倒還有幾分可愛。

這評價算是難得的。

司景討厭狗,更多是由於經曆。在被第二任主人撿回去之前,他在街頭流落了許久,剛剛斷奶沒多久,他甚至沒什麼能力,不得不去翻垃圾堆給自己找點吃的。

那時候人本就窮,垃圾堆裡能有什麼。司景餓極了,連塑料袋子也會咬,稍微帶點兒肉味兒的罐頭盒子舔了一遍又一遍。好容易有天找到塊雞骨頭,還當是能多舔舔,卻有村裡養的狼狗跳出來,把骨頭搶了不說,還張大嘴追著他咬。

下雨天,土路滑,他腿又短。跌跌撞撞摔了好幾跤,被狼狗攆上了,狠狠地咬了幾口,差點兒死在路邊上。

他不是沒想過回家。

在流浪之前,司景也曾摸索著回過公館——可公館裡的小姐已經逃向了國外,留下看家的下人哪裡還會在意隻小姐扔掉不要的奶貓,衝著他大聲嗬斥。司景還要往屋子裡鑽,見他們將掃帚都拿了出來,隻得轉身跑了。

他被劈頭蓋臉打了好幾下,心裡不是沒有委屈的。

司景是隻純種貓。他已記不清父母,隻知道是公館的小姐花了大價錢把他從國外買來的,在那之後錦衣玉食,綢緞綾羅裹著,腳幾乎都沒沾過地,永遠在這個夫人或那個小姐懷裡。她們親他的頭,給他起各種各樣的英文名,教他去玩毛線球、去奶聲奶氣地扯高聲音撒嬌。

他原本以為,自己就是這樣度過這一輩子了。——雖然不能說是榮華富貴,可的確也是被寵著的。

但事實證明,人的這種寵愛,從來也靠不住。

司景眯起眼,竟然已經想不起了那個公館小姐的臉。他在流落時的確是恨,是不理解,可到後頭,卻又徹底豁然了。

能有什麼呢?

那樣艱難的時候,人和人都極難活下去。父子、愛人、兄弟......多的是出賣和背叛。所有人都踩著骨頭和血往岸上遊,隻想找個方式活下去。

司景甚至不是人,隻是隻貓。不管他是叫安德烈還是叫喬伊,是叫哈尼還是乖乖,都不會改變。和平時,他可以被抱來逗趣;可戰亂時,他就是個累贅,徹頭徹尾的包袱。

誰會想要這樣的包袱呢?

幫助他修煉的蛟龍曾問他,“既然要複仇,乾脆把當初拋棄你的人一起收拾了吧?”

司景想了很久。

事實上,他並非沒有再見過那位小姐。她並沒有成功逃出國,而是被困在了這座城市裡。輪船停渡,她拿不到票和通行證,自然也就跑不出去。

再與司景遇見時,她外出的馬車被一小波侵-略者攔了,幾個陪同的人哆哆嗦嗦說了半天情也不管用,掏出了身份證明,卻仍然有男人獰笑著踏上了馬車。

透過掀起的簾子,司景看到了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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