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沒吭聲,半晌後,才應付地喵了一聲。
那日追蹤陳采采時的異樣感又來了。
如今,司景終於知道這異樣感是什麼了——陳采采這樣穿慣了高跟的女明星,走路速度並不會特彆慢,怎麼可能讓他輕輕鬆鬆便追上呢?
還是說,她原本就是在那裡等他過去的?
*
解決這問題,得親自上。
司景沒法把闞澤拉著。闞澤就是個普通人,摻和進這種妖妖鬼鬼之事,萬一要是攤上了什麼因果,那也是要遭天罰的。他趁著夜裡悄摸摸從床上爬起來,見沒把男人驚醒,便輕手輕腳開了門往外走。
可闞澤沒醒,二黑倒醒了,熱乎乎噴他一臉熱氣,興高采烈衝他搖尾巴。
“蠢狗。”司景壓低聲音,“我得出去,你在家裡。”
二黑聽不懂,咬了個飛盤過來,狗眼裡寫滿渴望。
這會兒可不是玩飛盤的時候。
司景把飛盤夾胳膊底下,怕扔了驚醒闞澤,猶豫了會兒,衝二黑招招手。
“過來。”
德國黑背這幾天已經跟他廝混熟了,一點也不擔心,毫無防備地上前去。被司景一牽韁繩,帶走了。
他在樓下開了自己的車,把二黑往後座上一塞,一腳油門去了妖怪酒館。
酒館這會兒仍舊是燈火通明。大半夜的,不少生活作息規律的妖已經去睡了,留下的都是夜貓子。貓頭鷹妖瞪著綠油油的眼站著,頭頂上還有個蝙蝠妖腳勾著台燈吊繩倒掛著,長長的頭發垂下來,活像是恐怖片。
司景熟門熟路去找狐狸精,卻意外發現了另一個熟人。
是白宏禮。
“恩人!”
瞧見他,白影帝猛地站起身來,衝他招手,“我猜你今天就會來!”
白宏禮打完招呼,又詫異地低頭,“這是誰的狗?”
貓牽著條大狗,這畫麵怎麼這麼奇怪呢?
司景拍拍德國黑背,教育:“二黑,叫人,要有禮貌。”
二黑吸吸鼻子,聞了聞這個海鮮味兒的人,狐疑地開嗓子叫了聲。
司大佬在白宏禮對麵坐下了。
大胖鯉魚也是看了新聞來的,張口卻沒提這事,先問:“恩人身體怎麼樣?”
司景老臉一熱,說:“不錯。”
就是這兩天用的有點過,手磨的有點疼。
“父親本來說讓恩人來家中過天罰的,”白宏禮解釋,畢恭畢敬,“可那幾天都聯係不上您......”
司景想了想,發自內心道:“這就不用了。”
“為什麼?”白宏禮彬彬有禮,竭力推銷,“四月您可以來我家過天罰,我們肯定會把您照顧的妥妥帖帖的——”
貓中一霸說了真話。
“看見你們家人,我餓。”
萬一我半夜夢遊想吃個夜宵呢?
“......”
大胖鯉魚立馬把剩下的話都吞了下去,再也不提請他回家這茬了。
司景長歎了口氣。
“怎麼死的?”
白宏禮麵色嚴峻了些,低聲道:“這就是重點。”
“嗯?”
“不是正常的死法。”大胖鯉魚說,“恐怕和咱們,還有點關係。”
他說的咱們是妖。
司景蹙起眉,“不是她養的那東西?”
白宏禮說的肯定,“不是。”
他解釋:“我請了修鬼道的看了。”
他們都是妖,不修鬼道,自然也對這些不太了解;所知道的,不過是些粗淺的內容。司景手指一下下叩在桌麵上,半晌才忽的一笑,“怎麼,這又是個想嘗嘗天罰滋味的?”
說起天罰這兩字,白宏禮的表情便更難看了。他道:“她雖投機取巧,心思不正,可罪不至死。”
不知是什麼樣的妖,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頂著天罰也要將其滅口。
司景說:“我也是有天罰的。”
“那怎麼能一樣!”白宏禮瞪大了魚眼睛,“您——您這是為民除害!他們怎麼能和您比!”
他顯然相當推崇這個恩人,言語之中滿是敬慕,“您當年救了多少人?多少動物?要我說,恩德抵下來,您就不應該遭天罰這份罪!”
白宏禮義憤填膺,忽然想起了什麼,聲音小了點,用手遮著嘴,示意司景靠過來。
司大佬探過去頭,白宏禮在他耳畔悄摸摸說天道壞話,“這鬼天道不知變通,簡直是個死心眼。”
司景:“......你突然這麼小聲乾什麼?”
白宏禮依然壓低聲音,“父親之前聽說您還在遭天罰,氣的在家中破口大罵,罵了十幾分鐘不帶重樣的。”
司景:“然後?”
“然後,他就被雷劈了,”白宏禮說,很有點心酸,“他的鱗片現在還沒重新長齊......”
而且因為被雷劈了一遭,如今人形光溜溜,從上到下的毛都被燒乾淨了。沒頭發沒眉毛,放出來的腿白白嫩嫩,連根腿毛都沒有。
沒鱗的魚,司景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感覺有點餓。
白影帝渾然不覺,依然在說,隱隱有些憂心:“這妖不怕天罰,之後可能仍會有動作。”
司景讚同。天罰實際上隻是折磨,殺更多的人,不過是受的苦輕與重的區彆。可若是不在乎,自然也就沒了限製,這與人沒了法條約束類似,是種危險的自由。
司景想了想,沒將對方像是要找自己的這話說出來。
兩人粗粗聊了幾句,又與狐狸精談了會兒,也沒能問出更多。狐狸精已經去聯係幾個大妖,預備著處理這事,司景與白宏禮出了酒館,站在門前,隨口禮貌性地問了問。
“你怎麼走?”
白宏禮拉了拉大衣領子,臉上忽然泛起一抹紅,乾咳了聲。
“我有人接。”
門口已經有青年靠在車上等。隱在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見其身材修長,比例優越,想來也不會差。
貓中一霸了然。
“那條小紅魚?”
不是說性彆不對嗎?
“那能怎麼辦呢,”白影帝說,聲音幽幽,“那也是我未婚妻啊。”
而且穿女裝時,還能找回來點小時候的感覺。
這話,大胖鯉魚沒好意思往外講。
他向下跨了幾步,下了台階,被迎上來的青年拿外套罩住,幫他擋住初春還有些寒意的夜風。白宏禮被裹在外套裡,甕聲甕氣,“恩人,你怎麼走?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司景牽著二黑,剛要說自己是開車來的,卻忽然聽後頭傳來了聲音。
“他也有人接。”
司景:“......”
司景:“!”
他驟然回頭,手裡頭牽著的二黑人立而起,往那人身上撲。闞澤拍了拍狗頭,隻有嘴角掛著笑,眼睛裡頭卻一點笑意也沒有,掃了一眼貓崽子。
白宏禮也愣了,“......闞澤?”
闞澤拉開車門,紳士地比了個手勢。
“進吧,小花。”
司小花莫名有些心驚肉跳,拉緊狗繩,惴惴:“我開車了。”
他試圖負隅頑抗。
這看起來,怎麼好像是弓箭課程要再進一階的節奏?
闞澤也不慌,從裡頭搬出了一盆貓薄荷草,捧在手裡,幽幽看著司景。
“進來嗎?”
特麼!
手裡居然還有草質!
司景咽口唾沫,隻好聽話地坐進去。他挨著德國黑背,心裡頭跟長草了似的。
可真無恥啊。
這個老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