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味道?”
司景也說不上來,這味道有些熟悉,但並非是他近期聞到過的。他遲疑了會兒,又折返回店門口望了眼——店門虛虛掩著,並沒什麼異常。不遠處已經有警方的燈閃著靠近了,司景重新拔腿離開,不再想這事。
被拐的狗大多通過尋狗啟事和狗牌歸還了,少數找不著具體主人的,也暫時被收容所接納了去。這事還上了當地新聞,幾個家中寶貝狗被偷走的主人千恩萬謝,甚至提出了感謝金要感謝幫他們找回狗的人;司景趴在酒店床上盯著屏幕,瞧著裡頭那些蠢狗搖尾巴,忽然也有些想那條蠢透了的德國黑背了。
雖然智商不高,可忠誠度還是不低的。
司大佬喜歡忠心耿耿的下屬。
況且看久了,那雙充滿熱情的狗眼睛裡也透著萌。
他翻個身,爪墊在手機上按了按,費力地按開了,點開視頻。沒過兩秒,那邊出現了闞澤剛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卸掉妝的臉,簡單勾勒過後,眉眼愈發清晰俊朗,“小花?”
司景隔著屏幕給了他一爪墊。
到底得讓我說多少次不叫這鬼名字?
闞澤不當這是打,無比自然地把嘴唇湊上來,在屏幕上印了印。司景莫名覺得毛爪子當真像是被對方碰觸到了,帶著點難言的酥癢,他猛地把腿收回來,丟給對方一個睥睨天下的眼神。
無奈眼睛大又圓,橄欖青的眼眸真跟畫出來似的,看什麼都像是在發射萌萌光波。
闞澤不出意外被萌到了,於是又湊近屏幕,親了親。
嘖。
司景的爪子使勁兒蹭蹭床單,這老變-態。
“小花想我了?”闞澤含笑問。
想你個鬼,想才怪呢。司景衝著他大聲喵喵,示意他把二黑找來。
偏偏闞澤就像是完全沒理解,仍然固執地占據著屏幕,“那再親親?”
司景把自己的大尾巴懟到屏幕上。
還親呢,扇不枯你。
這會兒二黑也聽見了動靜,它和司景的革命友誼發展的挺快,聽見貓叫聲就親切,立馬一溜小跑著從客廳躥進來,躍上床,對著屏幕裡的毛尾巴啪嗒啪嗒掉口水,滿含熱忱地注視著。
“汪!”
司景也馬上把貓臉湊過來,親親熱熱地喵了聲。
“汪汪!”
二黑激動的在床上一個勁兒轉圈,試圖咬自己尾巴。它轉的晃晃悠悠,偌大的身子把闞澤都給擠到了一邊去,闞澤整整衣服,有些無奈,拉著頸圈把它向後拉,“這麼激動?”
他說:“這幾天,二黑跟樓下的貓都格外親。瞧見就跟在後頭追。”
可惜那些貓並沒有司景這種廣收小弟的願望,瞧見隻挺威猛健壯的大黑狗威風凜凜朝著自己衝過來,表情都跟見了鬼似的,炸了毛撒腿就跑。二黑抱著交朋友的心奮力追趕了一陣,卻硬生生把好好的“找呀找呀找朋友”演繹成了“鬼-子進村”。
可以說效果相當慘烈。
以至於這幾天,闞澤都開始從物業管理員那裡接投訴信了。
司景舔舔爪子,沒把這當回事兒,“咪嗚。”
那是因為它們還不認得你。
等我回頭介紹一下,你們彼此之間熟悉熟悉,就好了。
二黑的狗頭還占據著大半屏幕,闞澤抵著他的頭,抵了又抵,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臉再度出現,柔聲問:“小花在做什麼?這幾天吃的好麼,睡的好麼?”
“......”
司景抱著手機翻了圈,讓攝像頭對準床頭櫃上的貓薄荷,隨即又轉回來,麵無表情看著他。
我過得好不好,你能不知道?
虛偽。
可這一轉,倒讓闞澤注意到了點彆的東西,忽然間眉梢一挑,聲音中笑意愈發濃厚,“小花剛剛脫下的......是什麼衣服?”
......靠!
靠靠靠靠靠!
被發現了的司景尾巴毛炸起了一大團,立馬用爪子去拍掛斷鍵,可在視頻結束的前一秒,那頭男人的聲音還是清晰地透過電波傳了過來,“是我的浴袍?”
貓崽子掛了視頻,又高舉著四隻腳在空氣中使勁兒蹬了一會兒,有點兒羞恥,腦袋一昂,炸著毛衝上了床頭櫃,二話不說吭哧咬了分盆一口。
忽然被咬的貓薄荷又懵又爽,小心翼翼伸葉子護著他,不讓他從櫃子上掉下去。
司景蕩著一身小軟毛咬著葉子,卻終究是沒法使勁兒,隻留下了淺淺的、幾乎看不見的一圈小牙印。
貓薄荷抖著莖葉,像是在笑。
......還笑。
司景想。
再笑就把你吸禿了,放太陽底下曬乾,啃個乾乾淨淨。
嚇不死你。
他張牙舞爪威脅了半天,貓薄荷的葉子卻扭捏地靠在一起,半晌後,粉紫的小花苞悄悄頂了頂他的白肚皮。
然後就被貓崽子一爪子給扇蔫了。花苞都垂著,可憐兮兮的。
無奈司景郎心如鐵。
誰讓你亂耍流-氓?
作為懲罰,司景選擇懲罰他再被自己狠狠吸一口。
.......嘖。
真香。
半晌後,司景才慢騰騰重新跳回了床上,踩在雲一樣的被褥裡費勁兒地把浴袍叼過來,隨即一頭鑽進去,縮在一隻袖管裡,毛尾巴盤起來,不動彈了。
四麵八方全都是闞澤的氣息。浴袍柔軟潔白的一層短絨毛蹭著,貓崽子把圓腦袋擱在上頭,心裡頭不知為何,有些安穩。
像是回到了母親肚子裡,說不出的熨帖。
短腿貓蹭了蹭,隨即費勁兒伸長身體,張開嘴,尖尖的小牙露出來,打了個哈欠。
要睡了。
外頭的手機忽然一響,半天後,從浴袍的袖口裡鑽出來個奶茶色的腦袋,隻有拳頭大小。一條毛茸茸的短腿使勁兒夠了夠,又夠了夠。
沒夠著,他隻得把大半身子都從袖口裡掏出來,吭吭哧哧將手機屏幕按亮了。
是條語音。闞澤的聲音很柔,裡頭說不清是含了什麼,也許是糖絲,莫名便甜滋滋的,隻有簡簡單單兩個字。
“晚安。”
短腿貓把腦袋鑽回去。過了好一會兒,浴袍跟海潮一樣翻過來翻過去折騰許久,才有個腦袋又從裡頭冒出來,彆彆扭扭衝著手機喵了聲。
......晚安。
春日的夜晚,暖風習習。被找回的狗與狗的主人都做了好夢。
第二天,還沒到拍攝時間,白宏禮卻砰砰砰砰過來敲門了。他踩著拖鞋,儀態也忘了,有些失措。
“開個門,恩人!”他說,“開個門,先彆睡了,聽我說——”
那幾個狗販子,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