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差點兒跳起來暴打他,低聲質問:“怎麼回事?——是不是他逼你的?”
司大佬冷靜地思考了下昨天的事,覺得就是正常的發-情期該進行的活動,除了一時沒調整好位置,著實有點兒衝動外,沒啥可挑剔的。
硬要說起來,更像是自己逼他的。
“沒有。”
袁老父親完全不信。
“沒有?沒有你能現在這副德性?我年近九十的奶奶那一把老腰看起來都比你這腰管用——你現在還能起來嗎?你起來一個我看看?”
司景撐了撐床,真試了試。
“起不來。”
袁方勉強把笑維持住。
好氣。
“你這下午要怎麼拍戲?”
“擔心什麼?”司景覺得他大驚小怪,“不是躺著的戲?”
又不用腰。
“躺著個鬼,”袁方說,“你不是女配,你記錯了,是那個妃子躺著——那妃子可是你真愛,你還得抱人家的。”
“......”司景笑不出來了。他摸了摸自己這會兒如同麵條的腰,“她多重?”
*
化妝間,演妃子的女配角麵若桃花,低聲道:“最近有點吃胖了,大概九十五斤左右......恐怕得辛苦下司景了。”
“九十五斤算什麼重?”化妝師也是個小姑娘,喝水都會胖的體型,就羨慕她這種瘦的,聞言馬上道,“你也有一米六七呢,這麼高的個兒,這樣的體重正好——而且司景又不是沒有力氣,是吧,司景?”
司景坐在隔壁的化妝椅上,被迫被cue,“嗯。”
扭頭就扶了把自己的老腰。
九十五?
他這會兒十五斤都提不動。
闞澤心疼的不行,並且下定決心,回去就得把那胡說八道的書撕了。
寫書的人一定沒有親身實踐過。
他輕聲道:“要不要請假?”
司景在這方麵很有大佬的傲氣在,“不要。”
這會兒要是請假,他連個理由都編不出來。腿軟腰酸這種,聽上去都相當不靠譜。
他一扶自己的老腰,硬生生咬著牙上了。
這一個鏡頭是在寢宮內拍的。和親的公主為少年天子氣魄所震,讚其為真英雄、真男兒,自此傾心,是個典型的抱得美人歸的戲碼。
汪源想的相當好,“你往這兒一站,把她給抱起來,稍微轉半圈——對,就半圈,然後說台詞,把人放床上,帷帳一放,萬事——簡單吧?”
司景:“......簡單。”
哈,哈,哈。
真的是好要命的簡單啊。
居然還特麼得轉半圈。
闞澤就在攝像機後頭看著,導演也沒在意,喊了開始。司景伸出手臂,把含羞帶怯的公主一抱——
兩人成功全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公主的頭冠都摔歪了,半天沒回過神。
汪源也愣了。闞澤兩步上前,絲毫不管那女演員,徑直伸手把司景拉起來,不著痕跡在對方腰腿處按了按,幫他緩解酸痛。
“沒事吧?”
司景幾十年的一張老臉都丟儘了,“沒事。”
“卡卡卡!怎麼回事?”
汪源詫異地從攝像機後麵探出頭,來回打量著那女配角。身形看著挺纖瘦,雖然高挑,卻並不是膀大腰圓的那一掛,應當也沒有多重才是啊?
他狐疑道:“司景,是不是沒準備好?”
闞澤揉著貓崽子的腰,低聲說:“就先暫停......”
司景的字典裡,沒有服輸這倆字,一咬牙。
“是沒準備好。”
汪源也就信了,“那再來一回。這一回,配角給個信號,配合好點,啊。”
女演員把這話聽了進去,再說完台詞時,便悄悄衝著司景眨眼,示意他該把自己抱起來了。
司景的雙手費勁兒環在女演員腰間,往上一拔——
紋絲不動。
跟拔棵樹似的。倒是他自己一用力,腿肚子都在抖。
司大佬偏偏就不信這個邪。
他更用力,女配角也急了,乾脆自己微微跳了起來,順勢讓對方接住,“陛下......”
皇帝和他的妃子第二回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女演員倒在地上,委屈的一批。
“司景,我真有這麼重?”
重到你把我摔了兩回?
這回,汪源也察覺出來不對了。彆說轉半圈了,男主連把女配成功抱起來這一個簡單動作都沒完成過,這顯然不怎麼科學。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袁方賠著笑給他端了杯茶,解釋:“司景昨天著了點涼,今天頭疼,沒什麼力氣......”
生病了還帶病拍攝,這勁頭倒是挺值得鼓勵的。汪源聽了後也沒生氣,隻是道:“應該提前說聲。”
前頭和燈光組副導演那事兒還沒完全過去呢,導演這會兒還含著點愧疚,不想再生出什麼波瀾,手一揮,給他批了假,“休息兩天吧。這兩天讓他們把配角戲份趕一趕,司景也累了挺長時間了。”
好不容易爭取來休假,袁方自然樂意,趕忙和闞澤合力把小祖宗給攙過去。司景捂著腰,走的活像是個風年殘燭的老頭子,兩條長腿微微打著顫,快抖成了篩子。
連袁方看了都咋舌,連打量了闞澤的那兩條長腿好幾眼。
這特麼得是意大利-炮吧。
司景成功回屋躺著去了。燈光組副導演這會兒還在走廊裡和保潔嚷嚷,抗議自己的房間居然出現了老鼠這事,他一麵聽著動靜,一麵打開微博。
這兩天,微博相關的熱度稍稍下去了些。副導演在微博上道了歉,有看不慣的路人也站了出來,表示:應援多少那都是粉絲心意,沒見過白拿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挑事的心不要太明顯。
往下一拉,居然還有闞澤的粉絲給他站隊。
他與闞澤如今互動越來越多,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關係實際上不錯,當年的那點冤家路窄的情節很快便被忘了個乾淨。如今,闞澤粉絲也真把他當自己人護了把,跳著在底下罵這人無恥。
反倒是司景自己的粉,並沒怎麼在底下出現。
司大佬心底微微有些詫異,點進自己的超話,幾個平日眼熟的大粉這會兒靜悄悄,連麵也不露了,微博也不發,不知在做什麼。
想了想,司景退出微博,又進了粉絲群。
這群還是他許久之前用袁方的賬號進的,這會兒進去,裡頭熱鬨的不行,唰唰向上翻頁。
“......就感覺,挺對不起他的。”
“我們也是不爭氣,給出的應援的確沒有彆家好,沒什麼好洗白的。景寶那麼努力,可還是隻能給他這麼多,我真的——真的有點難受。”
“他憑什麼受這委屈?他又不比彆的明星差!”
“都不用說了,這不還有下次嗎?這回籌錢,咱們得多籌點,我的裙子也不買了,咱們總得弄出不輸給彆人的架勢——”
卻是已經在商量下次應援了。
和司景想的並不同,這些小姑娘並非是在心疼辛辛苦苦準備那麼多、卻還被人比較嫌棄的自己。
而是在心疼他。
就像是沒有足夠能力的父母,瞧見彆人家的孩子上了名牌私設幼兒園,在最好的師資條件下上最好的班,吃名貴的進口零食,背他們買不起的包——他們從不想自己受了多少委屈,隻覺得自己仍舊做的不夠。
他們也該給司景最好的。
貓大佬手在屏幕上劃拉著,忽然有些窩心。
他在這之前從未想過。他下了山,待在烤魚攤子旁,那時候以為自己就在那兒,能混個飽腹打打閒工,便又是幾十載過去了。
他不覺著自己能和這塵世再有什麼瓜葛。明星也好,彆的也好,不過是打發這漫長的時間,勉強於其中尋些樂趣。
可世事果真出人所料,如今他卻享受這塵世了。
為首的大粉這會兒還在想辦法籌錢,正在記數額,卻忽的看見微博的私信欄蹦出了新的消息。
她點進去,驟然睜大了眼。
——是司景。
是司景??
司景給她發了消息???
這個認知就跟雷一樣,瞬間把她劈傻了。小姑娘在房間裡來回轉了兩圈,不可思議地把那一個頭像反複點進去看,確認這後頭的確跟了個明晃晃的、經過了驗證的V,而不是哪個故意把名字改的差不多的網絡騙子。
啊!
啊啊啊啊啊!
確認過十幾遍,她才有心思去看內容。
司景的消息很簡單。
【我家姑娘不需要去討好彆人。
你們隻要看著我,就夠了。】
那些不太好的,需要你們奮不顧身為我阻擋,希望我看不到的東西,我並非不知道,並非不了解。總有人詆毀,總有人謾罵,總有人想把這些原本美好的、值得讚揚的踩進泥裡。
司景不在乎,哪怕那些人把他罵出花兒來呢。他隻是有點兒心疼。
他坐在床上,喃喃說:“好奇怪......”
闞澤把他額前的發往後捋了把,溫聲:“嗯?”
“我本來覺得,隻要賺夠小魚乾就夠了的。”貓大佬說。
“可現在,我想給她們真的打一片天下了。”
不就是看不慣他麼?
看不慣他的人海了去了,仇恨他的人也海了去了。司大佬覺得,自己有必要教這些人一個道理:大佬就是這麼牛,以後讓你們看不慣的事,還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