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縫製荷包內襯用的是霜色湖緞,上繡了鬆鶴瑞雪暗紋,倒針繡法。”
簡宿涵聞言,撿起地上的荷包,小心翼翼撚著邊角將裡頭的蓖麻粉倒了出來,然後將荷包內襯翻過來,卻見裡頭也是霜色湖緞,繡的也是鬆鶴瑞雪圖。
她放在鼻翼間輕嗅,眸色沉凝,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屬於女子的嗤笑,
“還當你有什麼招數。”
赫然是沈貴姬。
皇後的眉頭已然皺了起來,旁邊有嬪妃道,
“皇後娘娘,您呀,就是太善心,依嬪妾來看,直接把人送進刑獄受受苦,保準什麼都吐出來了,底下的奴才秧子受得住拷打,一些身嬌肉貴的卻未必受得住。”
簡宿涵掃了說話的人一眼,默默記住她的臉,然後皺著眉又問了知夏一句,
“再沒彆的了麼?”
姑娘你可仔細想,想不出來咱都得死。
知夏也是愁眉緊鎖,她瞪大了眼睛仔細瞧著簡宿涵手中的荷包,急得冷汗直冒,
紋路是一樣的……
針法也是一樣的……
布料也是一樣的……
等等,布料!
知夏猛然瞪大了眼睛,她仔仔細細看了看荷包內襯,忽然道,
“主兒!顏色,顏色不對!奴婢用的是霜色湖緞,這裡頭的荷包內襯卻是鴨卵青!”
霜色是一種近乎白色的淺紫,鴨卵青也是近白的青色,兩種顏色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簡宿涵聞言心頭豁然一鬆,斬釘截鐵的道,
“皇後娘娘,這荷包定然是被人調換過的!”
人越到生死關頭,腦子就越冷靜,她對著在場眾人一一列出證據,
“第一,嬪妾對這荷包喜愛異常,十日內從不離身,且裝的都是點梅香,此香彌久,沾衣袖可數日不散,因此十日足矣浸透荷包,但嬪妾方才輕嗅此荷包,卻不曾聞到一星半點。”
沈貴姬似乎非常想看簡宿涵倒黴,
“你怎麼知道不是蓖麻粉的氣味蓋過了呢?”
簡宿涵冷冷挑眉,
“蓖麻粉無味,沈貴姬要不要自己來聞聞?再不濟找太醫查驗也是可以的。”
沈貴姬自討沒趣,
“諒你也不敢撒謊。”
簡宿涵繼續剛才的話題,
“再就是,據知夏所言,荷包內襯用的是霜色緞子,但這明明是鴨卵青色。”
有些事情撥雲見霧,越來越清晰,
“嬪妾帶這荷包從不離身,除非晚間休憩才會解下,仿製荷包的人想必也是晚上偷偷拿去瞧樣子,因此瞧錯了內襯顏色,她既能拿到嬪妾的荷包,應當與嬪妾甚為親近……”
不過原身在宮裡似乎口碑不佳,除了雲婉儀壓根就沒人帶她玩,那麼應該不可能是嬪妃。
“……很有可能便是嬪妾身邊親近的宮女,她熟悉知夏的針法,也有條件在入夜之時偷拿荷包去仿製。”
“她為何不直接把蓖麻粉換進荷包,反而大費周章重新做一個呢?”
沈貴姬又蹦出來了,簡宿涵決定賜予她杠精之名。
“香不留久,白日所帶的荷包內芯沾了濁氣,嬪妾時常要換新的進去,她哪怕提前一日偷換香料都有被發現的危險,所以穩妥的方法便是在嬪妾來向皇後娘娘請安前梳洗的那個時候,用最短的時間將荷包調換……”
簡宿涵說完頓了頓,微笑著,用關愛智障的語氣問道,
“如此,沈貴姬聽明白了嗎?”
沈貴姬沒發覺她眼神中的深意,隻是不甚服氣的掀了掀眼皮子,就在簡宿涵越戰越勇,準備大發神威繼續抽絲剝繭找出凶手的時候,皇後身邊的蘇嬤嬤忽然進來了。
隻見她快步走到皇後身旁耳語了幾句,蒼老的眉間滿是深深的溝壑,說話時還特意看了簡宿涵一眼,皇後也不知聽了什麼,眼中竟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憤恨。
簡宿涵直覺不好,剛想言語,誰知腹中忽然一陣絞痛,緊接著喉間一甜,猛的吐了口烏黑的血出來,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倒地時迷糊間隻聽到守門太監一聲長長的唱喏,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