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婉的女聲響起,那女子舉燈踏蓮而來,穿著一身花影蝶袖衣,眉目如畫,精致可憐,赫然是方才禦前獻舞的簡宿涵。
暗處不知又碎了幾條帕子,未等皇後說話,皇帝便道,
“你機敏聰慧,她們怎麼會嫌棄,能勞畫中仙替朕引路做令,傳出去豈不羨煞一片。”
男人是視覺動物,尤其是容子行這種持劍戎馬的帝王,他生性隨意,放蕩不羈,更兼容朝四方來賀,無外敵之擾,便愈發霸道起來。
他微微勾唇,瞧著側臉也是邪肆俊逸,當下說完竟是直接攬佳人入懷,直把皇後當了空氣,低聲道,
“來,不是要做令官麼,她們若贏,你有賞。”
簡宿涵竭力不去看他臉上的刀疤,仰頭看著他莞爾一笑,甜到了心坎裡,撒嬌似的拉了他的衣袖,然後借著這個動作不著痕跡退下半步,讓帝後同齊,
“那姐妹們若是輸了呢,嬪妾也要跟著罰麼?”
“簡貴人怕是想多了,”單貴妃冷冷出聲,“縱然我等不通詩書,卻有旁的文采斐然之人,雲婉儀不就是麼?”
有人跟著附和,
“是了,雲姐姐不知比某人強上多少去,怎麼會輸。”
雲婉儀在人群中覷了一眼那說話之人,發現正是沈貴姬,頓時心中不悅,不願與她同行,自顧自後退了半步,側身不去看她,對於那些攛掇著她與簡宿涵打擂台的話也是置若罔聞,並不搭腔。
皇上壓根就沒聽她們說了些什麼,隻低頭在簡宿涵耳畔輕聲低語,指尖輕佻的勾了勾她的下巴,
“朕怎舍得罰你。”
他見獵心喜,瞧見身側的簡宿涵,隻覺得真把那畫中仙女留住了似的。皇後又下意識轉起了手中的翡翠念珠,轉而看向彆處,眼不見心不煩,反正與皇帝同行的不是簡宿涵也會是董卿婉那個妖精,是誰都不是她。
簡宿涵手中有一雀翎金鉤,她並不在皇帝身邊多待,閃身告罪向前一步,轉身對著眾人巧笑嫣然,輕輕抖了抖金鉤尾翼,
“嬪妾既自告奮勇當了這令官,是必然不會徇私的,現在便開始猜謎了,有對有聯有詩令,還望諸位姐姐大發神通,讓我也跟著沾沾喜氣,蹭蹭賞。”
婉妃見簡宿涵一走,皇帝身旁的位置空了一個出來,上前不著痕跡的補上,抬手示意她出題,
“本宮可是大字不識一籮筐,隻怕輸了連累你。”
簡宿涵掩唇一笑,心想婉妃一副後宮之主的模樣,難怪皇後將她當成了心腹大患,
“娘娘莫怕,嬪妾念與你聽,二百多盞燈,總能蒙一個出來。”
她此言一出連皇帝都笑了,身後眾妃更是花枝亂顫。
燈裡頭有提前寫好的謎題,用紅線卷成了小小的一圈,細巧的金鉤向上一探便勾出來了,簡宿涵打開,緩聲將謎題念出,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此乃謎語詩,打一物,不如請皇後娘娘替我等來一開頭彩如何?”
皇後聞言麵色稍霽,她到底還沒死呢,再不濟還有單貴妃,怎麼都輪不到婉妃那個賤婢,謎底她是提前看過的,且這個並不難,當下略加思索便解了出來,
“莫不是‘畫’字?”
“娘娘聰慧,這燈是您的了。”
簡宿涵用勾子將燈籠輕巧取下遞給皇後身邊的宮婢拿著,誰知一抬眼便看見皇上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登時心頭一跳,抬袖掩麵,佯裝羞惱的轉過了身。
她又取下一盞哈哈二仙燈上的迷題,道,
“‘我家洗硯池頭樹,個個花開淡墨痕。’打一花名,此迷請貴妃娘娘來開二頭彩如何?”
闔宮皆知單貴妃不通文墨,簡宿涵特意挑了一個最最簡單的詩謎,連八歲孩童都能猜出來。可偏偏單貴妃聞言臉色一僵,嘴唇張張合合硬是半天沒吭聲。
我家洗硯池頭樹,個個花開淡墨痕,聽起來很耳熟,幼時似乎是背過的,講的是什麼來著?
竹子?不對,竹子不開花。
難道是墨蘭?但墨蘭不是樹啊。
她平素日跋扈,此時竟也沒個人來提醒一句,她被眾多譏笑的視線盯得惱羞成怒,尤其還有婉妃,正準備說不猜了,卻見簡宿涵不著痕跡的扶了扶發間的六梅釵,動作微小,一閃即逝。
想起來了。
她長舒一口氣,
“是梅花。”
簡宿涵也暗自輕鬆,笑得臉頰出現兩個甜甜的梨渦,
“貴妃娘娘機敏。”
說完取了哈哈二仙的燈籠給她,單貴妃也沒讓奴才拿,自己親自拎著了。
後麵的謎底稍難,簡宿涵這次是皇後娘娘捧起來的,免不了要刁難一下婉妃表明立場,她取下第三個迷題,轉身看向婉妃,正欲言說,卻聽得皇帝道,
“怎麼皇後與單貴妃的都有了,卻沒有朕的呢?”
簡宿涵心說你可拉倒吧,你答的上來麼,她輕推了一下皇上的衣袖,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統共就這麼些燈籠,皇上行行好,莫與嬪妾等搶了吧。”
然而卻是說晚了,簡宿涵隻覺手心一空,原來皇帝已經先行拿過迷題自顧自的打開了,
“饑雞盜稻童桶打……”
這並非是燈謎,而是異字聯,後世網友曾在網上自出了許多絕對,放古代也是能難倒一片,簡宿涵怕皇帝對不上來著惱,正想著幫他圓場,卻見他乾脆利落的將紙一和,磊磊落落的道,
“朕對不上,你們誰若能對上,重重有賞。”
原是想難倒婉妃的,這下可好,成了大家的題目,紙條在人群中傳閱著,大家紛紛思索著下聯該如何對,雲婉儀看了一眼便心下有數,將紙條給了彆人,沈貴姬見狀眼睛一轉,故意提高了聲音道,
“此聯乃是絕對,嬪妾愚鈍,並無下聯,簡貴人隻做令官也是無趣,不如與我等一同切磋?”
她們這是對不上來,不願自己丟臉,想拉簡宿涵一同下水。
簡宿涵不願搭腔,偏偏狗皇帝還在一旁攛掇,
“與她們對,前些日子新貢了一匹煙暖玉織錦繡紗,便當做彩頭。”
漂亮的衣服對於女人有無比的殺傷力,那煙暖玉織錦據說輕薄如風,色澤淺淡如煙霞勻勻縷開,是江南一位繡娘機緣巧合之下織成,後再想複製卻是不能了。一匹萬金難得,甚至可以說世上統共就那麼一匹。
皇帝此言一出,簡宿涵便瞧見那些女人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就連神情萎靡的單貴妃眼睛都亮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拖榴蓮),啪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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