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客套乾嘛。我還能不知道,這是你給你哥的排麵!”方秋椒坦率得很。
田小胖撓撓頭,感覺方秋椒和他想的不一樣。
方秋椒在他印象裡,是漂亮但高冷的,像是開在湖中央的荷花,摸不到。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肯定是個好人!
田小胖道:“真是謝謝你的。”又道,“你什麼時候用,告訴我就行。”
方秋椒道:“不用改日,明天就成。”
本來打算下午去城裡,但得留點時間給田大胖收拾一下,就往後推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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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方秋椒坐在拖拉機車鬥裡,“突突突”十分拉風地出村。
被妹妹以“和男人住不方便”勸動的方夏坐在他的輪椅上,屁股下頭墊著毯子,輪椅和車鬥一角綁住了。
他手裡摁著方小博,免得這小家夥從車上抖下去。
一輛車,飄著呼啦啦三條紅圍巾。
可惜方春筍昨日提前回廠了,不然是四條。
方小博在對著尚玉華揮手,小臉上滿是興奮。
尚玉華看著車子開遠,本來就小小的兒子越變越小,眼眶漸漸發熱。
柴英秀拉著她的手道:“彆哭彆哭,想看小博就去看看。反正椒椒哪兒住得下,有空你就過去,還能順道回娘家。”
尚玉華點點頭,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
而此時的車上,方小博在新奇地打量車上的世界。
好像坐在車上,外頭的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他看哪都覺得新鮮。
方夏隻覺得臉冷,車上的風太大。
但因為冷,又讓他的感知格外清晰,他無比清晰地感知著無聲間發生了改變的一切。
五年了……
山林中的植被改了模樣,眼熟的大樹愈發挺拔,道路則明顯地變寬了。
拖拉機路過當年出事的地方,方夏甚至多打量了兩眼。
當妹妹不安地朝他看過來,方夏輕柔地摸了摸方秋椒的頭。
他帶著對自己的敬意道:“當年的我,可真勇敢啊!”
一聲感慨,散於山野。
天上太陽適時掙脫烏雲的遮蔽
,灑落人間一片金光。
霧氣彌漫,山路上的這輛拖拉機披著層朦朧的金紗,突突地前行,像是一隻金色的畫筆在景致優美的油畫上遊走。
很快進了城,拖拉機開到高中後街。
車剛停下,一隻大黑貓膽大地跳上車,三兩下躥到方秋椒麵前。
方秋椒驚喜地抱起貓:“霸王,你怎麼在這兒,是不是在等我,是想我了嗎?”
方小博瞪大眼:“椒椒,這就是霸王?看著一點都不凶啊!”
方小博說著,小手還想伸過去,摸一下大黑貓落在下麵的尾巴。
隻聽“啪”地一下,手被大黑貓的尾巴拍個正著。
“哎喲——”
方小博趕緊縮回手:“它好凶。”
方夏:“你想摸,不讓你摸也是凶?”
方小博理虧,頓時變成鵪鶉。
方秋椒看得好笑,心想果然還是她小哥適合唱黑臉。
“好了好了,我得先忙。”方秋椒給大黑貓擼兩下下巴,就放下,轉頭搬東西。
一下來這麼多人,東西可不少。
搬卸完東西,方小博也被抱下去。
最後是方夏,田小胖和田大胖一人一邊,把方夏抬了下來。
洪大嬸在自家門前問:“方老板,怎麼這麼多東西啊?”
方秋椒道:“我找了個幫工,我哥和我侄子也來住一段時間。人多,東西可不就多了!”
“你找到幫工了?!”
洪大嬸一聽頓時後悔得不行:“我還說等你回來找你問問,我行不行呢?早知道早點問你了!”
“哈哈,洪大嬸你可彆說這話,不然叔回頭得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叔在家都不讓你做飯,哪裡能讓你到我這做飯。”
洪大嬸被說得臉紅:“那個家夥,也就這點湊合!”
正說著話,有路過的人聽見聲響,大聲問道:“方老板,明兒開攤、不對,是開店不?”
方秋椒大聲回到:“開的,明天也賣花卷!”
外頭回道:“那我可得趕早了!多買幾個,帶回去正好給家裡老頭老太太嘗嘗。”
一問一答,足以證明方秋椒有多受歡迎。
田小胖心裡更踏實了,放心地看向他哥。
隻見他哥丁點注意力都沒分給外頭的人,認真地扛著被子往大門口走。
方秋椒
應了外頭一聲,也跟上田大胖。她得開門呢。
田大胖到了門口,就在一邊等著。
方秋椒開了門,他再跟著進去。
就在田大胖一腳踏進廳裡時,方秋椒拿到了獎勵。
【叮!宿主完成任務“笨小孩”,獎勵隨機菜肴已發。】
方秋椒麵上漾過喜色,給田大胖指了屋子。
樓下有兩間屋,正好讓方夏和田大胖住;方小博跟方秋椒住樓上,讓他試著睡一間。
方小博推著方夏進了大廳,驚訝道:“好多桌子!還有個大櫃子!”
小孩一驚一乍,隻覺得每處地方都新鮮,輕易地把他的欣喜傳播給其他人。
下午忙忙碌碌,方秋椒帶著人去供銷社轉了一圈,再回店裡忙活一通,就直接到了傍晚。
一天下來,田大胖充分證明了一件事——他的確很能乾。
他的注意力能高度集中,讓乾什麼就乾什麼,埋頭不把活乾完出不來那種。
灶台邊。
方秋椒餳了麵團,一個一個的扭花卷。
方小博看得目瞪口呆。
“椒椒,這些都是花卷嗎?”
“對,都是。”
“好好看啊。什麼時候能吃?我給你燒火!”
方秋椒還是那句話:“快了。”
對她來說,做美食的時間過去得都很快。
田大胖在一邊看著,手上默默比劃。他手還沒好,方秋椒不讓他碰麵,養養再說。
方秋椒扭頭問他:“大胖哥,看會了嗎?”
田大胖聞言就抖了下,手嗖地縮到了背後,瘦削的身板也跟著顫。
其他人都被嚇了一跳。
這反應也太大了!
方秋椒連忙道:“沒事兒,我就問問。你要是看不會,我回頭教你怎麼做。”
方夏更是推著輪椅靠近,動手拍了拍田大胖的胳膊。
方夏喚他:“大胖!”
田大胖過了會,才後怕地道:“我、我就是忍不住。”
方夏黑著臉問:“你縮手怎麼那麼快?”
田大胖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被大哥“方夏瓜”保護著,他道:“會打人。”
會被打,所以下意識就想藏著手。
“不是……”方秋椒對田大胖那個師父一陣無語,“難道你就這樣在一邊看看,也不讓你看?”
“那種祖傳秘方,才不讓徒弟隨便看的吧
?好比我調油酥的香料粉,這個我沒讓你看。”
田大胖低著頭:“以前給的,去年就不給了。”
他說完,又較真地道:“我沒看不能看的!”
方夏氣得厲害,發昏道:“他不教,你就自己回來,去年過年是不是人家吃飯喝酒,你乾活?”
田大胖又憨憨地問:“方夏哥,你怎麼那麼聰明,什麼都知道?!”
方秋椒呼出一口氣,隻覺得自己那個好人證沒有白拿。
像田大胖這樣,在外頭肯定要被欺負。她不欺負他,就是在做好事了。
在方夏和田大胖的一問一答中,花卷很快好了。
揭開蒸籠的蓋子,廚房裡滿是柔軟的麵香味,飄飄蕩蕩,將冬日裡的寒冷趕走,隻留下溫暖包裹著人。
方秋椒閉著眼睛,吸了一口氣:“比上次的更香一點!”
係統給的每個菜肴配方都是一絕,所以即便偶爾第一次稍有意外,但也依然絕美。做多了,方秋椒還會不斷進步,就像這鍋花卷。
這會的麵香氣更甜美,似乎是每個麵粉分子的能量都被激發了,才能有這般美妙的麵香。
等方秋椒睜開眼,三雙眼都巴巴地朝著她看了過來,像是在問——“可以開吃了嗎?”
換做彆的菜,方小博肯定問了。
但是花卷生得太好看,方小博這般直率的孩子都有些舍不得破壞。
方秋椒從蒸籠裡摘下一朵胖荷花,遞給小侄子,提醒道:“不許吃撐,不然明天做了不許你吃。”
方小博接過花卷,顧不上理他椒椒,一口就啊嗚著咬了上去。
“好甜!還有鹹鹹的,蔥也香香的!”小孩詞彙貧乏,但表情生動。
方夏一手一個,還遞了一個給田大胖。
田大胖咬著辣醬花卷,好吃得忍不住閉上眼。似乎閉上眼,就更能證明他的陶醉,食物的美味。
方夏最冷靜,他把花卷各種味道吃完了一遍,最後專心攻占鹹菜花卷。
醃製菜的口味看似被衝淡,但那股子獨屬於醃製的特殊味道卻並沒有變淡,反倒是變得更突出,更吸引喜歡這口的人。
那嚼著脆又不是硬脆的口感,彆有一般味道。
眼看著方小博吃了三個花卷,方秋椒冷酷無情地攔住方小博伸出去的手。
“你不能再吃了。”
方小博:!!
他的嘴明明沒有飽!
田大胖瞧見這幕,笑得露出了牙。
不知不覺間,他僵住的身體,已在麵食帶來的蓬鬆柔軟觸感和方家人帶來的溫馨裡,漸漸放鬆。
廚房外,又響起撓門聲。
一隻不回家的貓急了:“喵嗚!!!”
——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