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第一批客人們高興地走進方家小店。
有客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變化。
驚喜的聲音響起:“今天有東安雞!!”
“東安雞可是熊師傅的拿手好菜,國營飯店彆的廚子都做不出那個水準。”
“賣四塊錢,這價錢不便宜啊……”
這是目前方家小店最貴的菜。
柴英秀解釋道:“這個菜是一整隻仔公雞,山裡跑的雞,味道肯定香。成本高,做得少,今天上五隻。”
限量倒不是為了催著大家夥買,而是趙老摳一趟就送來十多隻雞,量真不多。
但聽見隻有五隻,那些本來還在猶豫的心就動搖得更厲害了。
有個帶著一家子來嘗鮮的客人看看自家老婆孩子,開口道:“我們要一隻吧!”
還有老熟客,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用說話,一下子湊齊四個人。
“我們要一隻!”
一開口就要了兩隻去,其他人尚在觀望中。
大不了……隔一天再來吃嘛!
他們想:這個菜既然上了,總能吃到的。
就是心裡頭賊期待,方老板店裡的東安雞得有多香?
答案在大海碗的東安雞被端上來後,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酸辣鮮香,無孔不入。
“香!這個酸辣夠勁道啊。”
“拚雞”的老熟客被香得咽口水,頓覺相信方老板的念頭再對不過?。
因?為就在前麵兩隻雞上?來後,後麵立馬又有人要雞了。晚了肯定沒有。
酸辣的香氣?真?的太霸道了!
聞著味道,肚子裡饞蟲就直打滾兒,就好像家裡的娃,吃不到“糖”今天日子就沒法過?了。
偏生“拚雞”的那幾個特彆過分,一邊吃還互相分享感受。
“雞肉太嫩了,煮到都脫骨,可是雞肉的鮮道鎖得很好!一口下去,又酸又辣,溢出來的鮮香,這滋味絕了!”
“味道很足,但是也不刺激,太爽了!”
說話的人夾著根雞腿骨,剛剛將一隻雞腿撕咬下肚。
照理來說雞腿不容易入味,可這根大雞腿斜刀切過?,整根都入了味,肉質還特彆嫩,大口吃肉非常地爽。
似乎就連骨頭都帶著味,差點就給
嚼上了。
他對麵的,正在乾嚼骨頭的事。
雞翅非常軟嫩,一嗦就將皮肉和骨頭分離。奈何一點點吃著不解饞,牙齒就忍不住多嚼了幾下。
結果骨頭也嚼著挺有滋味的!
因?為骨頭縫裡,也吸入了味道濃鬱的雞湯汁,比起雞肉是另外的口感。
“老許!你連骨頭都嚼?!”
“也香咧!”
旁邊桌也是如此。
半大的小孩一邊吃肉一邊扒飯,妻子對丈夫道:“酸辣沒遮住鮮香,四味齊全,你眼光真?好!”
丈夫笑得露出牙花:“都帶你和孩子來了,就當過?年,吃頓好的。”
夫妻兩相視一笑,再一看孩子吃得歡,笑容更燦爛。
廚房外的笑鬨,借由家人的口讓廚房裡的方秋椒知曉。
一個個笑容,給方秋椒送去美食能量點。美食能量點是食客因愉悅產生的能量,換種說法,就像她在收集快樂一樣。
今天的東安雞有點像一開始的酸辣粉,限量不夠吃,想吃的客人隻能等待下次。
隻他們萬萬想不到,方老板下次準備做個……新菜。
***
學校裡。
方夏沉迷學習。
他坐在最後麵,身後還有張空桌子,堆著高中三年的所有課本。
方夏注重基礎,認為要先將課本吃得透透的,再對課本上的內容再深入、發散,抓牢課本,再加大難度。
入學沒多久,好些課本就被他翻了好幾遍。
曾經熟悉無比的知識,重新在他腦中紮根。這種重拾過去的感覺,有種異樣的愉悅感,讓方夏沉迷不已。
正琢磨著一道難題,就聽見教室前麵有了動靜。
方夏的同桌——柏高誼同學納悶地出聲問道:“前麵怎麼了?”
前麵有人答:“柏哥,好像又有新同學來我們班!”
“又來新同學?”柏高誼伸出胳膊,碰碰方夏,“哥,你們這趕躺啊。”
方夏一心二?用,答他一句:“碰巧罷了。”
答完後,方夏就沒再管這陣動靜。
直到新同學搬來書和東西,坐在他前麵。
柏高誼瞧見人,很是驚訝:“佩佩姐?”
岑佩佩紅著鼻頭和眼眶:“天啦!我竟然落到和你這個小屁孩一個班?”
柏高誼年紀小,上?學早,今年才十七。岑
佩佩卻是可以拿結婚證的年紀,兩人年紀差上小一輪。
柏高誼聞言,不服氣?地站起身:“誰小了?”
柏高誼隻論個頭,比岑佩佩高出一頭去。兩人站到一塊,讓人看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分得出來。
岑佩佩給他一個白眼:“你個男的要長我這麼高,你就完了。”
她是女生,才不會傻得跟柏高誼這樣的傻大個比個高。
柏高誼倒也不生氣?,坐下來問道:“佩佩姐,你怎麼鼻子眼睛那麼紅啊?”
岑佩佩更生氣?了。
方夏給他一個眼神:“你可閉嘴吧。”那麼明顯地哭過,不瞎都能看出來好不好。
許是現在自己一個人,教室裡也都是年輕的少年人,加上?剛剛哭完了,岑佩佩心情輕鬆不少,竟是被方夏這句話逗笑了。
她哼笑一聲,掃一眼柏高誼:“你做題吧你!”
柏高誼撇撇嘴,繼續做剛剛的數學題。
方夏本以為能安靜,前頭岑佩佩悉悉索索收拾好東西,突然轉過?頭來。
岑佩佩道:“方小哥,我有東西給方老板,你幫我送給她吧。”
說著,岑佩佩將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放到方夏的書上麵。
方夏挑眉:“為什麼要送我妹東西?”
“你不知道?!”
岑佩佩道:“上?回我不舒服,她抱我回家的,及時……及時讓我家裡人把我送到醫院去。”
想到這,岑佩佩還伸手摸了下肚子,麵色茫然。
不過?、反正都做好決定了。
臉上的情緒一掃而過?,岑佩佩道:“這是一點謝禮,我不好意思送,回頭還要回家休息養身子。你可以幫忙嗎?”
方夏看著她,點點頭:“那行。你好好養身子,多休息。”
“謝謝。”岑佩佩笑起來,笑容清淺。
她想:難道好人是會集聚的?
就連她不熟悉的方老板哥哥,人看著冷漠,但說話也是這般溫和,還好意叮囑她多休息。
岑佩佩放完東西,再坐了會,便鎖了桌子,起身往外走。
柏高誼感覺挺奇怪的,一臉擔心地問方夏:“哥,佩佩姐不會是得重病了吧?!眼睛都是腫起來,看起來像是剛哭過。”
“而且她還拿到了大學的推薦名額,本來在高三上?學來著啊!”
方夏可不打算把彆人的事亂說,他道:“應該不是,要是真有事,你肯定能收到消息的。”
柏高誼:“你告訴我唄?”
“我不知道,我跟她不熟。”
柏高誼:……
騙子!
他雖然不知道岑佩佩怎麼了,但他很肯定,方夏肯定看出來了。
方夏也的確是看出來了。
因?為岑佩佩的手?部動作,加上?那一瞬間的表情。
而且岑佩佩話裡說她前不久還不舒服,挺嚴重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自然得給彆人保密好。
最重要的是,柏高誼的求知**太強烈了,要是什麼都給他解釋清楚,方夏就不用學習了。
而另一邊,岑佩佩走出教學樓。
田莊在樓下等著,低頭望著地上一隻螞蟻。
岑佩佩遠遠地看著他,還記得頭回田莊送她來學校,當時她是那麼的開心。
可如今她錯過?今年的推薦名額,明年前途難說,也跟這個男人有關。
所以一見著這個人,心裡的委屈就湧上?來了。
田莊從怔然裡回神,抬頭看向?眼睛還腫著的岑佩佩。
他小心地喚道:“佩佩……”
岑佩佩表情寡淡,隻道:“回去吧。”
換做以往,哪怕是學習再辛苦,她肯定也是笑得甜甜的跟他撒嬌,讓他抱抱。
曾享受過?她多少的親昵,如今這份冷遇就叫田莊心裡多不得勁。
兩人沉默地,一前一後坐上?自行車。
自行車後座有軟墊,讓岑佩佩坐著也不會覺得硌屁|股。
她的手?自然地抱住男人的腰,可又在發現後,轉移到車座下。
田莊又怔了一下,車速有很明顯地停頓。
等騎到一個小花壇,田莊才放慢速度。
停下來後,田莊轉身,低聲道:“佩佩,反正還早,我們聊會吧。”
小花壇邊有座椅,是一排連著的木製座椅,帶有靠背。
田莊脫了外套,給岑佩佩墊著。
岑佩佩見他不生氣?,自己鬨騰還這般,眼淚從臉上滑下來,伸手抱住田莊。
“你彆哭啊!佩佩、佩佩,你告訴我,是難受還是有彆的事?”
“你一直悶在心裡不說,我看著都不知道怎麼辦。”田莊知道,妻子心裡大抵有怨氣。
因?為孩子突然出現
,影響到了她考大學。
本來十拿九穩的事,過?線就可以,如今要自己重新奮鬥,確實是特彆耽誤妻子前程。
可心裡有氣?,一直憋著不發泄,怕是更傷身。
所以養了幾日,岑佩佩身子好了許多。又辦完降級的事,田莊就打算跟她聊聊,開解一二?。
哪曉得他剛一開口,妻子就哭成個淚人兒!
岑佩佩哭著道:“我、我心裡難受。”
田莊道:“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岑佩佩仰頭看向?田莊,眼中是田莊陌生的倔強,“我甚至想過、想過不要這個孩子……”
還抽噎著道:“還懷疑,是不是你們給避|孕|套|紮|洞了。”
田莊瞪大了眼,抱著妻子的手?僵住。
“佩佩——,我不是那種人!”
“你沒聽錯。”岑佩佩道,“可是、可是想到這是我們的寶寶,我又舍不得。”
岑佩佩白淨虛弱的臉龐皺了起來,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