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麼啊……)
菖蒲瞪圓眼睛看著眼前的“造物”。
當初菖蒲曾被派遣去鑒定離宮沌墟中收獲的戰利品,故而對那套離宮主留下的巨人鎧很有印象。至於籠車更是乘黃諸國的常用載具,當然也不會不認識。然而兩者結合起來生成的事物,卻遙遙超出了菖蒲的理解。
(把巨人鎧和籠車湊起來,他想做什麼……)
隻見那套巨人鎧被徹底拆解開來,從頭盔到胸甲,從臂甲到腿甲,巨人鎧以零件形態被分散裝設到籠車各處。
(是想當成裝甲嗎?不對,構造太不合理了……)
菖蒲下意識想到穀辰是否打算把堅固的巨人鎧當籠車防盾用,但仔細看看卻並非如此。隻見兩具臂甲上安設著車輪,而大塊胸甲卻被埋到車底,另外籠車本身似乎也配合著巨人鎧而做了改造,尤其鎧甲連接處更增設了許多活動的機樞。
菖蒲雖以製香為長,但跟著晁參耳濡目染下對鑄器也並非全無心得。然而瞪著籠車看了半晌,卻硬是想不到眼前物具究竟有何用途?雖然想不到用途,但菖蒲也確信那些鎧甲和機樞絕非胡亂加裝,而是明顯遵循著某種規律。
在那未知規律的統籌下,木製的籠車和鋼鐵的巨鎧互相拚湊,達成了難以置信的協調。甚至光是看著眼前的造物,就油然迸生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洗煉美感。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造物,那究竟是……)
菖蒲屏著呼吸,就像被吸引般的靠近了重鎧籠車。
籠車後廂上亮著光煌,光煌來自虛空中的數枚“靈髓”。那些經融欞之法重新編繹、賦予物性的靈髓,有如寶玉般懸浮空中,其散發出的光煌照亮了籠車後廂,也映出其造物主的模樣。
坊造司的少監司,格物坊的坊主,書生氣的斯文青年,此刻便坐在那陣陣光煌中,滿臉胡渣,臉色也蒼白得可以,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飄浮的靈髓,並十指如飛地敲擊著手邊的靈湧絲弦。
絲弦連係著浮空的靈髓,隨著每次敲擊靈髓都發生著微妙變化。
融欞鑄器一旦開始就不能中斷。菖蒲注目著那些從絲弦溢出的光粒子,猜測他究竟消耗了多少蘊力和精力來編織眼前的靈髓陣列。是三天?是五天?或者已超過了一周?就算如此,在其神情裡也依舊沒有半點鬆懈存在。
倒不如說,全神貫注的格物坊主身上,反而散發出一股異質的威壓。那種稍稍靠近就後背發涼、身上冒出雞皮疙瘩的感覺,菖蒲此前也隻在晁參煉藥時才稍稍體驗過。
(果然不是什麼人都能模仿的呢……)
望著眼前散發出森森鬼氣的執念之主,菖蒲下意識抱緊了胳膊,畏懼般的本能退後數步。後退的菖蒲沒注意到腳邊,被地上滾過來的罐子絆了下,失去平衡地向後傾倒。
“咦?唉呀呀!”
驚呼聲中菖蒲雙手亂揮,偶然抓住旁邊垂下的鐵鏈。鐵鏈另一頭係著空中垂吊的木料,在女坊師的猛力拉拽下朝旁撞過去。豎在籠車旁的大堆原木受此撞擊,頓時有如多米諾骨牌般向外傾倒,在稀裡嘩啦聲中把籠車給整個壓倒下去。l0n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