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厭病瞧著沈禾這麼高興, 好奇問他:“小禾弟弟,什麼好事也說與哥哥我聽聽唄,這麼高興呀?”
沈禾被柳崢卡著胳膊抱上了小高腳椅, 甩著小腿得意:“你猜!”
他喜滋滋的去看小表哥柳崢:“哥哥你來猜!”
嘿嘿,小表哥,咱們可以一起去玩泥巴啦!
不知道小表哥現在還喜不喜歡玩泥巴。
不喜歡也沒關係,他們可以玩其他的,他可以教小表哥種花!
柳崢看著孩子那副歡樂的神情,還有看自己時, 那激動又興奮的小眼神。
他琢磨了下,回想起送小表弟來的東宮總管公公,臨走前看小表弟的眼神莫名有一些不舍得。
好像要分開一段時間似的。
……小表哥腦海中有了一個猜測。
他覺得不太可能, 可也忍不住高興,掛著奶膘的小臉有些表情失控, 眼睛晶亮。
這種時候, 他跟坐在小高腳椅上的豆丁,看起來的的確確很有兄弟相了。
平日裡是看不出來的。
戚厭病:“……?”能不能直說?
欺負他跟他們沒有血緣關係,是外人是吧?
可惡。
柳崢眼睛明亮,帶著期待,語氣遊移不定的詢問:“小禾是不是,打算與我去柳家小住一段時日啊?”
小禾弟弟每年都會在國公府小住,柳崢會在那段時間, 時常跟著母親前去拜訪, 然後和沈禾玩。
他時常想,為什麼都是沈禾的親人,小表弟不願意去他們家暫住呢?
母親卻告誡他不要去問這些問題。
柳崢雖是個聰慧孩子,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他的聰慧在詩書策論。
對於人情世故中的彎彎繞繞,他還弄不太懂。
他緊張的看著小豆丁。
就見孩子也眼睛亮晶晶的,小臉蛋上頓時露出一副“你怎麼這麼快就猜到了”的驚歎,嘿嘿直笑:“哥哥我跟你一起住!太子哥哥答應了!”
柳崢激動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腦海中立刻想到了許多東西。
他們要一起住,那他藏起來的那些小玩意兒可以給小表弟看,還可以帶著他一起。
他的床褥要換新的,枕頭也要重新換,以免小禾弟弟從東宮中出來不習慣,睡得不高興太早回東宮。
他想七想八的,沈禾才沒想那麼遠。
他想的都是半夜可以跟小表哥一起玩。
多刺激啊,在東宮從來沒有這種小夥伴陪著他。
在國公府的時候,沈硯隻比他大半歲,是個真小蘿卜頭,除了玩兒泥巴,其他的多半玩不起來。
還是跟小表哥這樣大一些的孩子玩,才有意思。
可惜沒有手電,不然沈禾很想跟小表哥一起蒙被子裡,帶他體驗半夜偷看小說不睡覺的刺激。
他完全不想想,柳崢這樣端方的小公子,愛護弟弟的哥哥,會不會準他熬夜。
總之沈禾已經開始自顧自的暢想起來了。
柳小表哥也開始對接下來的一段新生活抱有期待。
他沒忍住,用去捧了捧孩子的軟軟的圓臉蛋:“小禾要在柳家多住些時候才能行,不然不讓你回東宮哦。小禾在國公府住了很多次,一次都未去過柳家呢。”
柳小表哥說完,就覺得自己說這樣的話不好。
可是孩子探過兩隻胖胳膊便將他的脖子摟住了,歡欣又果斷的答應下來,小奶音揚得高高的:“好!”
補回來補回來,哥兩邊都會貼貼的,大家都有!
小表哥真可愛嘿嘿嘿。
孩子偷偷直笑。
表兄弟兩人愉快的決定了接下來一段日子共同渡過的美好生活。
戚厭病還坐在前桌,扭著身體,就沒個轉回去的時候。
抓耳撓腮的想要插入這段兄弟情。
鄭學則罕見的開口說話了。
他拽回了戚厭病,用黑乎乎的眼珠子盯著戚厭病,說:“你能不能話少點,人家乾什麼呢,你乾什麼呢?”
戚厭病震驚:“哇!學則!學則兄!我和你同窗幾載,除了念書的時候,第一次聽見你說這麼長的句子!!原來你會說長句子,我還以為你說的不太好,才不愛開口說話呢!”
戚厭病瞬間對後座的兄弟情不感興趣了。
他跟發現了什麼罕見的事情:“哇,學則兄你能再說幾句嗎?我們同窗這麼多年,感情深厚,你連對我說幾句話都吝嗇嗎?這不行啊,你知曉日後若入朝為官,不僅要學識樣貌過關,還得口齒靈敏,能言善辯,就像我這樣……”
他叭叭叭。
鄭學則:“……”
痛苦麵具。
早知道不開口了。
反正柳崢會嫌棄他礙眼的。
鄭學則默默舉起來手中的書,將臉埋下去,想逃離這個喧囂的世界。
喧囂的不是這個世界,是戚厭病的嘴。
戚厭病對鄭學則的興趣,因為他那麼一句並不長的話,達到了頂峰。
直到博士進門,戚厭病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閉嘴。
博士開始講課。
下麵的學生握著筆,聽聽寫寫。
戚厭病也寫。
他用的小毫筆,寫完悄摸摸將宣紙往鄭學則那邊推了推,假裝很不小心的撞到了鄭學則的胳膊。
上方,閔博士死亡視線。
嘴裡還在語氣溫和的講解書中的意思,一雙眼睛卻落在戚厭病身上,看著他動作。
閔博士甚至沒有多看自己手中的書一眼,語氣入如常,講解的內容沒有絲毫停頓,語速流暢。
偷摸給同桌遞小紙條的戚厭病光顧著豎耳朵聽動靜,靠動靜判斷先生的位置。
一點兒沒想起來抬眼睛看看,閔博士的眼睛在盯著誰。
後桌正埋頭,趴在桌子上畫畫的沈禾:“?”
怎麼感覺空氣都安靜了些?
涼涼的。
孩子敏銳的抬起頭,謔!
完咯。
沈禾對前桌遞小紙條的戚厭病,心中默哀三秒。
上閔博士這種可怕班主任的課,還坐的那麼靠前,竟然敢遞小紙條!
遞小紙條就算了,技術竟然還這麼粗糙!
沈禾看戚厭病這傻蛋還沒有危機意識,急得恨不得能將自己十幾年對付老師班主任的功夫傳功給他。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是吹的。
柳崢也瞧見了。
他一麵為戚厭病要挨收拾覺得好笑,覺得讓他收斂點也好。
但是瞧著身邊孩子急得小胖手都攥起來的樣,又覺得實在不行,他也不是不能幫著提醒一下。
柳崢垂著頭,桌下的腳伸到了戚厭病椅子下。
用腳尖點點他的後椅子腿。
希望戚厭病能夠稍微敏銳那麼一點點。
柳小表哥的技術顯然不是戚厭病這傻孩子能比的。
他麵上正經,還一邊用餘光去瞥沈禾,在閔博士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提醒完戚厭病,再恢複原樣。
怎一個爐火純青了得。
沈禾對於小表哥的技術表示認同。
不錯,有哥當年的風範。
正致力於讓鄭學則看自己小紙條的戚厭病:“?”
誰踹他椅子腿兒?
戚厭病扭頭就去看沈禾。
察覺到不對,並眼睜睜看著戚厭病扭頭回去的鄭學則:“……”
被看的沈禾:“……”
坐在高腳椅上,小短腿夠不到地的孩子,震撼的睜大了單純的大眼睛。
不是!
你回什麼頭啊!
你還看哥!哥有那麼長的腿嗎!?
閔博士講課的聲音終於停下來了。
他嗓音平平淡淡的,聽不出怒意,還挺溫和:“小郡王,後麵有什麼比我講的課還要緊麼?”
戚厭病:“……”
戚厭病灰溜溜站起身:“回先生,並無。”
閔博士又說:“我瞧小郡王聽得很是認真,在紙上寫了許多,想必是將我所說都記下來了罷?”
戚厭病:“……”死了,回家要挨他祖父抽了。
他祖父最近正在盤一根新紫竹鞭!
盤的油光水滑的,打人一定可疼!
閔博士收到“小紙條”一大張。
還是用他溫和的聲音說:“請小郡王在門外站著聽課吧。”
戚厭病這時候開始熟練了,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的樣子,端著書就去了門口。
閔博士那溫和的視線沒有戚厭病阻擋,落在後麵的小包子上。
小包子緊張的攥緊了手裡的筆,猶豫著要不要把鋪在桌子上的畫收一收。
他小胖胳膊搭在宣紙兩側,用一種包住的姿勢,企圖用胖胳膊阻擋視線,彆讓班主任看見自己畫了些啥。
可惡啊!!
戚厭病這樣的冤種兄弟,放在現代,今天要是沒有三包辣條,這事解決不了!
孩子小臉蛋上全是沉痛的表情。
這種鄭重嚴肅的表情,在他那張臉蛋子上不能讓人覺得嚴肅,隻能讓人覺得搞笑。
孩子都準備好要被下一個點名,跟著站門口了。
他心想,還好還好,他現在不用那麼怕請家長。
他還是個四歲的寶寶呢,不要對他要求太高嘞。
沈禾在小寶寶跟男高之間開始靈活切換。
下一刻。
閔博士挪開了那讓孩子後背涼涼的視線,說:“柳小公子。”
柳崢:“……”
小表哥耳朵慢慢紅了。
他站起身,恭恭敬敬行禮:“學生擾亂課堂,知道錯了。”
說著,就拿上書,也去了門口與戚厭病一樣站著。
柳小公子從來都是端方的,甚少有在人前這樣丟臉的時候。
他耳根燒紅,紅色一路蔓延到稚嫩的小臉上,低頭端著書,嘴唇抿緊。
太丟臉了。
戚厭病仗著在門口,進入了先生的視線死角,扭頭去看柳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