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許西裡看來,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道傷口應該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傷的,長好幾寸,血肉微微外翻,周圍滿是暗紅血跡,甚至隨著魔尊的動作,還會有鮮紅的血珠滲出來,彆提有多嚇人。
許西裡當然知道這個世界的修士,受傷後都是可以施法愈合的。
但他本來就覺得上古凶獸不簡單,現在又看到魔尊這個傷口完全沒有愈合的跡象,當即就下意識覺得,一定是那個凶獸太厲害,弄出來的傷連魔尊的法術都不管用了。
這麼一想,許西裡當然著急。
“你疼不疼?”少年擔心地湊過來,語氣分外關切,“沒辦法施法愈合嗎?”
霍歧看著少年微微發白的臉龐,其實也意識到,這傷估計是把人嚇到了。
他本就打算隨意捏訣,讓傷口消失的。
可少年這般擔憂的樣子,魔尊還真是第一次見。
對方烏黑雙眸仍發著亮,此刻正分外專注地落在自己身上。
於是鬼使神差的,在自己還沒意識到的時候,霍歧便已喉結輕微滾動,低低地“嗯”了一聲。
許西裡聽到了,眉間門頓時皺得更深了。
“是怎麼回事,那個凶獸很厲害嗎?”少年焦急的時候,聲音反而更軟了。
魔尊任由對方扶著自己在桌邊坐下,視線一直落在許西裡身上,聞言隨意應了句:“不厲害,一時疏忽,才會被它的獠牙劃傷。”
許西裡去床榻邊翻自己的小儲物袋,找到了魔尊之前給他以備萬一用的創傷膏。
少年拿著小瓶罐跑過來:“上藥管用嗎?”
魔尊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被少年這樣全身心照顧著,好像會使他的渾身血液都加速流淌,同時心情上揚,像是有什麼情緒要抑製不住。
霍歧微微低頭,試圖掩飾什麼。
“可以。”他這時很難思考,仍舊隨意應著。
直到許西裡站到身旁,手上舉著藥,皺著眉一臉嚴肅道:“那先把衣服脫了吧。”
嗯?
魔尊神情微愣,總算是回了神。
“彆發愣,快點呀。”許西裡踢踢魔尊坐著的板凳腿,催他。
“……”
於是隨著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魔尊肌肉緊實的半邊上身裸|露在空氣中。
若是方才,魔尊還能裝得表麵冷靜。
那接下來的事情,便有些脫離掌控了。
這處秘境常年不見天日,空氣陰冷潮濕,可許西裡平時被照顧得好,身上總是清爽溫熱的。
又加上魔尊五感敏銳,所以少年幾乎是剛俯身過來,魔尊裸露的那片肌膚就感受到了暖暖的體溫,肌肉便隨之緊繃起來。
許西裡正在往傷口上擦藥呢,自然注意到了。
他現在是真真切切地關心魔尊,壓根沒心思想彆的,還當對方這樣是因為疼的。
所以少年手下的動作便更輕了。
落在魔尊身上,那處傷痕的痛感察覺不到,塗藥時擦拭而過的癢意,卻能順著那一片迅速傳遍全身。
男人不知不覺地皺起眉,放在腿上的指節微微攥緊,頓時便覺得難熬起來。
簡單上個藥的功夫,卻讓魔尊呼吸發緊,出了一身的薄汗。
許西裡也是第一次給人塗藥,最後用白布包紮時,因為手法生疏,係了個特彆難看的蝴蝶結。
許西裡看得直皺眉:“要不我再給你包一次吧?”
話落,魔尊已經迅速站起,往後撤出兩步:“不必。”
男人聲音微啞著,嚴詞拒絕了。
許西裡隻好作罷。
以往都是魔尊照顧他,天天嫌他弱,需要人伺候,這次魔尊突然受了傷,許西裡那陣擔憂的勁兒過去後,也開始新奇起來了。
像是輪到他表現了似的。
魔尊把又臟又破的外衣換下來,許西裡見了,就趕緊去把新衣服給人遞到跟前。
他時刻記得對方右胳膊有傷,穿袖子時,就自覺忙前忙後給人舉著。
見魔尊在他的幫助下把衣服穿好了,臉上便會露出很有成就感的表情。
收拾完,有人將午飯送來,放到桌上。
雖然魔尊已經辟穀,但這些飯菜都是特意用靈力最充沛的食材做的,為的就是在大量消耗法力之後,迅速幫助修士恢複。
所以魔尊也要吃。
由於霍歧修為太高,許西裡上的那瓶藥又是最好的創傷膏,所以不到兩刻鐘的時間門,霍歧肩膀上的那道傷口想不愈合都難。
此時若是揭開紗布去看,怕是連疤痕都已經消失不見。
男人在桌前坐下後,便下意識要拿起筷子,為少年夾菜。
剛有動作,被許西裡按住了手腕。
“你肩膀有傷,不用管我啦。”少年將他手中的筷子拿走,轉而為他夾菜。
“……”
霍歧眉間門微動,一時竟恨不得那傷口再晚些愈合。
一頓飯慢吞吞地吃完,石騰青在這時敲門進來。
他來是找霍歧確認下午的安排。
未儘之境一共有七重,這次作亂的這個隻是第一重。
石騰青也沒想到魔尊一來,事情這麼快就能結束,當即便覺得,下次能把這人請出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倒不如一並解決了。
且他也了解霍歧的性格,對於這種能讓人肆意施展的搏鬥,魔尊樂在其中。
石騰青簡單將計劃說了,最後道:“不若趁熱打鐵,下午便去?”
許西裡在旁邊,聞言皺了眉。
魔尊也沒應聲,卻是另有顧慮。
時間門有些緊了。
他將許西裡帶來,一是不放在眼皮底下不放心,二就是想帶著少年出來換換心情。
第一重已經讓少年在石屋裡等了將近兩天,若是下午就去第二重,還不知道又要讓人等多久。
思慮間門,石騰青已經抬手在魔尊肩膀上拍了拍:“你兩日便斬下凶獸一事已經傳開了,現在可是士氣高漲的時候。”
許西裡看著對方的動作,眉間門皺得更深,實在是忍不住了。
少年上前一步,略有些著急地提醒:“石長老,你拍到他的傷口了。”
說話間門,若不是顧忌禮貌,幾乎要上前直接將那隻手給拿開了。
這話卻聽得石騰青一愣,疑惑地看看許西裡,又看向魔尊。
卻聽少年又補充道:“我覺得下午去有點趕,他的傷口還在流血呢。”
石騰青:“……”
那得多厲害的傷口?
他又將霍歧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魔尊氣勢逼人,看著好得不能再好了。
而且這人在未儘之境裡,所到之處可謂是寸草不生。
石騰青不信邪地又往魔尊肩膀上拍了一下:“他身上能有傷?唬誰呢?”
話落,停頓幾瞬後,卻見魔尊果真皺起眉,輕微動作躲過了他的觸碰。
石騰青:“?”
“本座的確要養傷,”魔尊麵無表情抬手捂著肩膀處,淡淡開口,“下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