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的屍體失蹤了。
毫無征兆、突如其然地失蹤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也沒有留下一點線索,就像她從未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過一樣。
“杏的屍體呢。”
五條悟表情木然,額角逐漸浮現出暴怒的青筋, 像是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又好像已經忍到了極限。
“杏的屍體呢?”
他又重複問了一遍,碧藍的眼眸因為瞳孔的收縮而有了瘋狂的猙獰。夜蛾正道也並不清楚杏的屍體為什麼會消失不見,但是他知道現在要是再不能控製住悟,一定會出事的。
“昨天晚上沒有人任何人進來學校過。”唯獨這點他非常肯定:“你的六眼看見了什麼?”
“她被吞噬了。”五條悟表情已經相當冷酷, 凶戾的就像一頭發狂的野獸,僅僅隻是被他的目光掃過都覺得浸濕了一層冷汗毛骨悚然。
“被那些黑色的東西吞噬了……高專, 有那種東西嗎?”
“我去盤點一下咒物的庫存。”夜蛾正道說:“倉庫的封印應該還是完好無損的吧?除卻登記借用的咒物之外,應該沒有什麼咒物被你們拿走了吧?”
“我們又不是杏那家夥,怎麼可能去拿那些東西。”
事到如今神經極度敏感緊張的五條悟隻覺得這背後一定存在什麼陰謀。比如說咒術界伸到學校裡麵來的手, 比如說他們蠢蠢欲動並不死心的**, 比如說……
杏留下裡的那隻手。
會有人知道嗎?沒有人透露出去過,已經死了的伏黑甚爾也不可能知道杏留下裡的那隻手,但是……
這些在學校裡窺探的眼睛, 實在太礙眼了。
讓他們都當個瞎子,成為聾子, 再也聽不見,也不可能看得見好了。
——還是說,乾脆殺了他們?
而匆匆趕來的夏油傑顯然也和五條悟想到一塊兒去了。
“杏的右手還在你地方嗎, 夜蛾老師?”
一夜之間就憔悴了不少的夏油傑惹得家入硝子頻頻朝他側目。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燃燒的毒烈但是又即將燈枯油儘的薪柴,站在那裡就讓人忍不住擔心。
“在的。”夜蛾正道也正是因為將二宮杏的右手封印完成之後所以才來到停屍間,才會正好和五條悟打了個照麵發現二宮杏的屍體不見了這件事。
緊閉的木盒被他捧在手中,打開盒子後裡麵是厚重柔軟的猩紅天鵝絨,中間安置著纏滿了咒文被封印起來的手掌, 但是掌心之中被攥緊的骰子依舊瑩瑩放光。
“天命的骰子依舊在運轉,無法終止。但是索性封印住她的手之後,骰子的氣息也不會被感知到——隻要再把盒子鎖起來,就不會有人知道這裡麵放置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請求以及二宮杏的死亡到底讓夜蛾正道動搖了,就如同他們所希望的那樣,這件“掌握天命的骰子”原本會被悟連帶著杏的屍體一起帶走,最後安葬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但是現在唯一出現的意外,就是杏的屍體失蹤了。
“……而且傑,你沒事嗎?”
就像家入硝子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夏油傑的憔悴一樣,夜蛾正道也注意到了他的仿佛要將自己燃燒殆儘一般的憔悴與矛盾的精神。
“我沒事,”夏油傑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握緊插入口袋中的手,指尖掐破了掌心中新鮮的傷口,“不用擔心我,硝子,夜蛾老師。我隻是有些沒休息好。”
家入硝子下意識開口:“那就……”
“七海和灰原大概還需要你交代一些事情。姑且不要讓他們兩個知道這件事。”夏油傑不容抗拒地打斷了家入硝子的話,偏偏語氣依舊輕柔,隻是多了幾分又冷又沉的涼意:“我和悟會調查清楚這件事情的。”
“但是你現在的精神狀態……”
“我沒有關係。”
家入硝子知道自己勸不動這個人了——其實她從來都勸不動他們三個,永遠都是接受所有一切的那個。
“不要在任性這種事情上如出一轍,”她從口袋中摸出一支煙,考慮到夜蛾老師還在身邊,也就沒有點燃,“不要讓總是讓我擔心啊。至少現在……少讓給我操點心吧。”
五條悟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腦袋揉了揉,唯獨那雙藍色的眼睛冷的徹骨。
“我和傑一直都會在的。”
果然還是殺了他們好了。
夏油傑和五條悟的視線短暫地碰撞了一眼,衝他輕輕搖了搖頭。
——至少現在不是時候。
即便覺得五條悟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話簡直就像是在立fg一樣,但家入硝子依舊不自覺稍稍放鬆了一下緊繃的神經。
在這個時候,她確實非常、非常的需要這樣的一聲安慰。
“一路順風,”她說,“彆忘記接下來七海和灰原就是你們兩個的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