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周六加周一)(1 / 2)

洄天 淮上 20538 字 3個月前

“異能輻射突破上限, 超出可測量最大值!”

“根本無法為傷者進行腦部掃描,精神攻擊太強了!”

“傷者無法自主呼吸……血氧又在報警了!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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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喊,所有人都在跑。急救擔架呼嘯馳過走廊, 風馳電掣地推向搶救室, 白晟躺在上麵,雙眼緊閉,全身肌肉因為神經中樞的強烈抽搐而陣陣痙攣。

他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唯有一隻手死死握著擔架邊上沈酌的手,就像無意識中握著救命稻草,因為痛苦而青筋暴突。

“學長,學長!”陳淼從走廊儘頭狂奔而至,跟在疾馳的擔架後奔跑, 手裡拿著衛星電話:“國際監察總署第三次來電,尼爾森總署長在線上等待與您通話——”

這時擔架飛馳到搶救室前, 早已枕戈待旦的醫療異能者衝上前, 七手八腳幫沈酌把被掐了整整一路的手強行掙開,急救擔架利箭一般衝進搶救室。

嘭一聲悶響,輻射隔離門重重閉攏, 隨即亮起了搶救中的紅燈。

沈酌站在了搶救室門前,紅色警示燈映在他黑沉的眼底。旁邊早已驚恐萬分的監察員紛紛衝上來,脫下他右手套一看,隻見整個手背都呈現出可怕的淤紫, 小指已經脫臼了, 是一路上被活生生握出來的。

沈酌臉上倒沒有任何痛苦之色,任由他們治療自己的右手, 同時左手接過陳淼手裡的衛星電話,卻根本沒理等在線上的尼爾森, 看也不看直接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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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在這!”陳淼立刻從挎包裡抽出一個平板電腦遞上前。

十大常任監察官都有國際總署配發的數據平台,隻有用這個電腦才能連上總署的機密數據庫,全球各地絕大部分進化者的姓名、住址、異能種類、克製方法都在上麵。

連金斯頓那樣的轄區監察官都沒有登錄通行證,隻有十大常任監察才擁有查看權限。

“學長,你想進數據庫查看白日夢的破解方法嗎?”陳淼看著沈酌迅速登陸數據庫,不由滿是疑惑:“可是精神異能有不可查探性,除非異能者自己願意坦白,否則無法準確備案,蘇寄橋前輩之前根本都沒跟人說過他的異能是白日夢啊!”

哢一聲輕響,醫療異能者幫沈酌把指骨複原,還沒來得及再加止痛,就見申海市監察官一擺手,示意不需要了,然後收回手在平板上迅速地搜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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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者想說您手上那大片可怕的淤血現在不處理,到明天會更疼痛更慘不忍睹;但看著沈酌寒冰一般冷靜專注的側顏,隻得強行忍下話音,輕手輕腳地退出幾步,轉去搶救室幫忙了。

“蘇寄橋再隱瞞也沒有用。”沈酌迅速在總署數據庫的千百條結果中逐一排除,冷冷道:“他隻是A級,白日夢不是Fatal Strike。”

陳淼醍醐灌頂,立刻明白了他學長的意思:“原來如此——”

隻有S級的Fatal Strike才是獨有異能,像白晟的因果律、尼爾森的暴君、阿瑪圖拉的真主之輪;這些必殺技天上地下獨一無二,除了他們自己,世界上沒人擁有同樣的能力。

獨有異能是區分S級與強A級的關鍵因素之一。也就是說,蘇寄橋的“白日夢”不可能是獨有異能,世界上肯定也存在其他進化者擁有白日夢,隻是等級可能不如他,也許是B,也許是C,也許攻擊性根本不強。

但那無所謂,因為同一種異能的破解方法是相通的。

隻要有任何一名白日夢異能者曾經在數據庫裡備過案,那麼破解方法就能直接照搬,把白晟救出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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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眼花繚亂的搜索結果中準確點擊,赫然是一條異能者犯罪記錄。

兩年前,北歐一名B級精神係異能者用“白日夢”襲擊了一名人類女子,受害者很快瀕臨腦死亡。但在24個小時的救治黃金期之內,身為C級進化者的受害人丈夫設法救回了妻子,並成功將加害者越級反殺。

沈酌手指往下一劃,剛要詳細查看這條犯罪記錄,突然屏幕一黑。

緊接著,屏幕再度亮起,網頁卻變得一片空白,跳出一條德語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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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權限?”陳淼一頭霧水,“什麼鬼?”

電光石火間沈酌意識到了什麼,神情微微難看起來,重新打開登錄頁麵,卻沒有用自己的生物信息登錄,而是熟練地手動輸入了尼爾森的名字和一串密碼。

“學、學長,你連尼爾森總署長的登錄密碼都有啊?!”陳淼大驚。

然而下一刻,頁麵唰然變紅,彈出了密碼錯誤的提示。

“……”

沈酌迅速叉掉提示,堪稱是爭分奪秒地輸入了嶽颺的密碼並點擊登錄,陳淼在旁邊已經驚到麻木了:“怎麼連嶽哥也把他的密碼給你了啊,你到底有多少密碼啊學長!”

【密碼錯誤】

【重試】

紅色叉號映在沈酌眼底,長睫下那雙瞳孔沉冷得可怕,他抬頭呼地吐了口氣。

“是尼爾森。”沈酌沙啞道,“他剛才把我的數據庫權限取消了,又立刻改了他自己和嶽颺的密碼,我隻知道他們兩個人的。”

陳淼脫口而出:“怎麼,就因為掛他電話?”

但下一刻,仿佛心臟浸入冰水,陳淼看著沈酌森寒的臉色,如夢初醒般明白了什麼:

“……總署長他……他不想讓你知道能救白哥的方法……”

但為什麼?

用如此明顯、急躁、愚蠢的手段置另一個S級於死地,是根本沒有狡辯餘地而且極其嚴重的罪行,即便是尼爾森也會遭到進化者內部的強烈彈劾。

難道白日夢的破解方法隱藏了什麼,讓尼爾森要出此下策?

呼地一聲,輻射隔離門被推開了。

一名B級醫療異能者大夫快步而出,神色很不好看:“監察官,傷者白先生受到的精神攻擊超出了我們能測量的最大值,異能輻射嚴重到我們無法進行任何治療,他的大腦已經開始——”

“能堅持多久?”

大夫一怔,卻見沈酌麵容森白,全無一絲血色,那張秀美清晰的麵容像一整塊冰雪凍成的,似乎連牙關都隱隱散發著寒意。

“……任何精神異能攻擊,24個小時都是黃金救治期。”大夫乾澀地咽了口唾沫,低聲道:“24個小時之後,便會對大腦造成不可逆的嚴重損傷,甚至有可能……”

“自主意識與智力受損,最嚴重會成為植物人。”

·

“嶽處長!”中心監察處的白石大樓前,秘書快步追下台階,將衛星電話遞給嶽颺,輕聲道:“尼爾森總署長在線上。”

尼爾森?

嶽颺生出一絲疑惑,在大樓前的空地上站住腳步,抬手示意專車邊等他出發的司機和警衛稍等,然後接過電話換了一口流利的德語:

“您好,尼爾森總署長?”

從通話對麵的背景音聽來,尼爾森應該正坐在一輛疾馳的車上,不知是要匆匆趕去哪裡,但語調非常平穩迅速:“我剛才讓人把你的監察官通行證密碼改了,新的通行證會在三天內發到中心監察處。”

“……”嶽颺的第一感覺是荒謬:“我能請問一下您這種逾矩的行為是什麼原因嗎?”

尼爾森似乎感覺很有趣,短促地笑了聲,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調侃:

“——你曾經把密碼給過SHEN監察吧?”

嶽颺登時微哽。

“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意誌力薄弱是人之常情。”尼爾森微笑道,“其實我也曾經主動把密碼告訴過SHEN監察,因為那段時間他大概連續施舍了我三四天的好臉……我每天都暈暈乎乎得好像在做美夢,其中有那麼一兩次我差點就相信那是真的了。話說回來,國際總署至今還在巴塞爾而沒搬去申海大概真的要感謝SHEN監察高尚的自我道德約束感吧。”

“……”

嶽颺無奈地掐著鼻根:“您既然早知道了,為什麼到今天才突然改密碼?”

“我以為你很聰明,Yang。”尼爾森反問,“難道你不知道申海轄區剛剛發生的事嗎?”

那麼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瞞得住,何況“白日夢”異能還是被榮亓從中心區強行借出去的,嶽颺當然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S級進化者白先生遭到了精神異能攻擊?”

“是的,SHEN監察在到處尋找白日夢的破解方法。”尼爾森頓了頓,語氣變得肅然沉凝:“我希望你這一次能堅守原則,不要告訴他任何線索。”

嶽颺皺起眉頭:“為什麼?”

話音剛落,他的私人手機在口袋裡一震,收到了尼爾森從個人郵箱裡發出的一封郵件。

是從機密數據庫中下載的一條異能犯罪記錄。

尼爾森緩緩道:“因為我們無法承受失去沈酌的代價。”

嶽颺打開那封郵件,是兩年前一個B級進化者用白日夢襲擊普通人,卻被C級進化者越級反殺的記錄。開始他有點疑惑,但一目十行掃到最末,刹那間瞳孔擴張:

“難道……這是……”

“是的。”尼爾森說,“我欽佩那種舍己為人的勇氣,但總結一下來說,就是極限一換一。”

空地上專車還在等著,警衛和司機都肅立在旁。嶽颺很少在手下人麵前流露出遲疑不定的情緒,但此刻他張了張口,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

“……沈酌……他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為了任何人……”

“是嗎,”尼爾森淡淡道,抬眼向車窗外望去。

雨天的軍用機場灰蒙蒙地,帶著水汽的玻璃映出了他陰霾天空一般灰藍色的瞳孔。

“沈酌明確知道自己的價值,但有些時候,我感覺他對死亡懷有某種隱秘的向往。”尼爾森眯起眼睛,“不僅是上次他為了保護3000米內的平民而打開逆十字,還有我之前注意到的很多細節……我不知道他這種隱秘的向往是從何而來的,也許真正的天才注定就不會被我們這些人所理解。”

“但有一點是很確定的,Yang。”尼爾森凝重而緩慢地道,“我們不能失去這個手裡按著核威懾開關的人類,進化者族群需要他站在我們這一邊,為此犧牲一兩個S級是可以接受的。”

手機那頭沉默著,能聽見嶽颺深長不穩的呼吸。

“我希望你能明白族群的立場。”

尼爾森沒再多說,掛了電話。

專車在潮濕的路麵上戛然而止,地勤人員撐傘小跑上前,恭敬地打開車門。尼爾森鑽出車門,正要頂風走向不遠處停機坪上的專機,突然懷裡另一個手機響了起來。

是沈酌。

“……”

國際監察總署長止住動作,拿著手機,眼底出現了一種非常微妙的表情。

足足好幾秒他都沒接,少頃才沙啞地笑了聲,不知是譏諷還是自嘲:“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打我這個號碼了……”

“追求到我這麼卑微的份上,其實也是一種恥辱吧。”

地勤不敢答話,撐傘低頭站在那裡。

所幸尼爾森沒再讓手下人擔驚受怕,一邊舉步向前一邊按下接聽,在接通的瞬間語調陡然一振,竟然完全聽不出絲毫異樣:“喂?沈……”

“你知道三個月後就是總署長換屆選舉期了,對吧?”

尼爾森聲音猝止。

“不是你想的那樣,沈酌。”少頃他才再次開口,聲音如正常一般溫和:“S級進化者是我們珍貴的資產,但凡有可能,國際監察總署是絕對不會坐視在旁而不伸出援手的。”

手機那邊聲音喧雜,仔細聽應該是各種醫療機器在報警,沈酌完全沒有給他任何虛與委蛇的機會:“白日夢的破解方法是什麼?”

“……”

“我問你白日夢的破解方法是什麼,弗裡奇·尼爾森!”

在場沒人見過傳說中那位美貌驚人的SHEN監察,但他的嗬斥實在太嚴厲也太響了。

尼爾森周圍所有人都噤聲低頭,不敢言語,竭力偽裝自己沒有注意到總署長難以形容的臉色。

“……最快速的破解方法永遠是直接殺死施術人。”足足過了半晌,尼爾森才重新開了口,緩緩道:“但目前來看顯然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入夢者如果能保留清醒的自我意識,也可以用異能將夢境從內部破壞瓦解,從而毫發無傷脫離——但這裡有個悖論。”

尼爾森頓了頓,才道:“如果施術者足夠強大,就可以製定‘入夢者忘記一切’的世界規則,那麼白先生在忘記身份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去嘗試使用異能的,自然也就無法逃離了。”

通話對麵陷入了安靜,隻有生命監測儀滴答滴答,發出單調的聲響。

“不。”良久手機裡才傳來沈酌冰冷的聲音,說:“一定還有第三種辦法。”

尼爾森沒吭聲。

“數據庫裡那條異能犯罪記錄,受害者的愛人是怎麼把她從夢境中救出來的,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尼爾森在舷梯上停住腳步,站在打開的專機艙門前,瞳孔映出遠處鉛灰色廣袤的天穹,長長地、無聲地歎了口氣,仿佛裹挾著北歐平原廣袤蕭索的冰雪。

“我不會告訴你的,沈酌。”他柔和地道。

“你這個人,對卑微的情愛從來懶得施舍一眼,我不希望看見奮不顧身這麼愚蠢的詞在你身上出現……”

“請相信我隻是想保護你。”

病房裡,沈酌眼神冰冷,一言不發地摁斷了通話。

尼爾森保持著那個姿勢站了許久,才慢慢放下手機,深吸一口氣,在周圍手下躲閃的視線中挺直後背,抬腳跨進了艙門。

“最後一次確認航線,飛申海。”他頭也不回地吩咐機組,聲音如寒風般冷漠,大步走向客艙。

·

滴答,滴答,滴答。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病房牆上的掛鐘於午夜三針重合,又毫不留情地繼續往下走去。

明明病房是恒溫的,但窗外無邊無際的夜色仿佛能從每一絲窗縫、每一條牆縫中侵襲進來,彌漫絕望不去,讓人從脊椎裡泛出透骨的冰涼。

沈酌輕輕把手機擱在一邊。

病床上白晟已經不再痙攣了,他閉著雙眼,牙關緊合,昏暗中可以看見全身肌肉呈現出不正常的僵繃狀態,數十片電磁線從他頭顱、身上延伸出來,連接著周圍各種生命指征監測儀。

——雖然不知道對方具體是哪個組織,但果然不出意料。當初那些把白晟派回申海的人不會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