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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董事長坐在沙發裡,一個勁狠命掐自己人中,顫顫巍巍地確認:“真的是這樣嗎?我們家不用滿門抄斬了?”
“不用, 不用。”陳淼肩並肩坐在旁邊, 貼心地勸慰這可憐老頭:“你情我願嘛,又不是什麼大罪。唯一問題就是您千萬彆往外說,畢竟我們監察官這個喜歡把人銬起來打的愛好不太光彩,白哥為了拿到編製也是犧牲良多,潛規則這種事說出去畢竟不好聽……”
白董事長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那,那我們家要出陪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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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淼微妙地沉默數秒,委婉道:“暫時應該還不用。”
“懂,懂。”白董事長理解地搓手:“還沒高攀上, 還沒高攀上。”
臥室門打開了,白晟終於心力交瘁地哄騙沈酌刷牙洗臉、換好衣服、吃好早餐, 打橫抱著大監察官走了出來。
不怪所有監察官都對工資充滿怨氣, 因為工作量實在太大了,沈酌都變成這樣了還得去上班——下季度申海財政預算赤字3.6個億,他今早要去跟國際總署開視頻會議, 名義上是討論總署經費撥款,實際上就是為了搶錢而戰。
“監、監察官!”白董事長像個彈簧土豆一樣蹦起來,誠惶誠恐請安:“鄙人家中不肖外甥白晟,年方二十七, 相貌粗陋, 尚未婚娶,略有家資, 如果可以的話以後願意出豐厚陪嫁……”
沈酌從白晟懷裡轉過頭,冷白麵容帶著困倦, 一言不發地瞟了老頭一眼。
“……”白董事長舌頭打結,思維清空,因為驚恐過度而忘了詞。
半晌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咕咚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問出了內心最想知道的問題:
“白晟那小兔崽子沒反抗吧,您打得還算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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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酌重新把臉埋進白晟懷裡,明顯十分抗拒跟陌生人說話。
“舅。”白晟心累地歎了口氣,“他滿不滿意我不知道,你外甥我一整晚是要被玩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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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晟摟著沈酌,在陳淼一臉“臥槽這是我不花錢就能聽的嗎”的目光中出了門,頭發因為剛衝過冰水還沒擦乾,頭頂那撮白毛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滿背影都寫著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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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為下丘腦神經激素紊亂是一陣一陣的,導致沈酌這副作用也是忽強忽弱,在白晟家裡的時候明顯很需要安全感,進了申海市監察處又好像清醒一點,至少下車的時候不讓白晟抱了,一個人默默走進電梯,脆弱茫然但堅強。
白晟大包小包鞍前馬後,手上拎著的共計:監察官的公文包、國際總署機密數據平台、準備中午吃的溏心鮑魚撈飯、準備下午吃的甜鹹點心若乾、一瓶淡鹽水、一瓶電解質水、半杯沒喝完的鮮奶;小心翼翼護送沈酌上了監察處頂樓。
結果電梯門一開,水溶花迎麵匆匆大步而來,滿麵震驚盯著手機,然後抬頭望向白晟:
“陳淼發消息來說,你舅舅正淚眼婆娑拉著他,表示願意出雙倍陪嫁給你換個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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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試過了。”白晟一臉憔悴,“以妾身蒲柳之姿,昨晚願拿一個億都沒嫁出去,把你們下季度那三點六個億的透支補足可能還有點希望。”
水溶花一臉三觀震撼的表情,迅速回了條微信給陳淼:【問問白哥他舅,出3.6個億願意不願意。】
“娘娘,光卷陪嫁沒用,你今早這後勤工作沒做到位啊。”水溶花一邊收起手機一邊尾隨沈酌進了辦公室,指揮秘書迅速把一切工作流程準備好,說:“國際總署下個季度的財政計劃出來了,待會阿瑪圖拉大監察官就要過來跟我們搶一筆六千萬美金的撥款,視頻連線會議,你怎麼還給陛下穿成這樣啊?”
沈酌一身寬鬆的白色休閒服,袖口挽起露出削瘦的手腕,安安靜靜坐在辦公桌後,顯得無比柔弱清瘦惹人憐惜,連秘書離開辦公室時都忍不住掏出手機,偷拍兩張趕緊溜了。
“該不會是你的什麼奇怪癖好吧?”水溶花一臉懷疑地瞥向白晟。
白晟誠實地說:“臣妾冤枉,臣妾的癖好一向是製服手套皮鞭,真的。昨晚要是你們監察官穿製服躺我懷裡的話指不定你今天就已經拿到我的賣身契了,白乾到死那種。”
無人可見的虛空中,伊塔爾多魔女一拳敲中掌心,懊悔不已:“嘖!失算了!我就說昨天不該給姓沈的換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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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花哭笑不得,一邊幫沈酌準備視頻會議一邊吩咐白晟:“去那邊起居室拿一套正裝過來,還有十分鐘,快。”
沈酌辦公室是個大套間,裡麵連通一個小起居室,有單人床、衣櫃等簡單家具,是給監察官熬夜工作時小寐用的。
其實以大監察官的地位,完全可以把工作場所弄得非常豪華,據說歐洲那邊連轄區監察官都擁有單獨的彆墅花園作為辦公點,彆墅內部還配備健身房和遊泳池。
但沈酌似乎對這些並不在意,他的起居室風格非常乾淨,黑白灰現代三色,線條簡潔硬朗,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白晟打開衣櫥,完全不出所料,裡麵清一色黑西裝外套、馬甲配白襯衣,額外有幾件黑色和深灰的大衣,剪裁都非常挺括硬氣。
“……”白晟不出聲地笑了下。
沈酌會選擇這種風格真是一點也不奇怪。他體型挺拔但削薄,隻有這種筆挺硬朗的剪裁才能顯出勁道來,否則隻要寬鬆半分,就難免會顯出弱勢,在全員alpha的十大監察議會席上是很不合適的。
反正一櫃子的衣著都一樣,白晟隨手拿了套西裝襯衣搭在胳膊上,剛要出去,卻瞥見了什麼,內心咦了聲。
衣櫥角落的櫃子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本英文學術期刊,但已經很舊了。
出刊時間是三十多年前。
潛意識裡某根神經敏感地動了一下,白晟拿起那本期刊,第一眼看見封麵論文標題是《隱藏進化密碼的基因達爾文主義》,根據索引翻到封麵論文那一頁,作者的名字叫Ruzhen SHEN。
沈?
沈如真?沈汝斟?
沈酌的父親還是母親?
白晟起了興趣,但還沒來得及仔細,門外響起水溶花的催促:“白先生!”
“來了!”
白晟隻得匆匆放下雜誌出去,隻見水溶花一邊看時間一邊招手:“快點快點,褲子沒時間了,上衣給他換好就行。”
沈酌安靜地坐在扶手椅裡,乍看之下一臉冷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一種靈魂出竅般的美。
白晟實在忍不住:“你確定他這樣能搶贏那六千萬美金?”
“沒事,我見過沈酌跟那個金斯頓監察官開會,四個小時一個字沒說一個表情沒有,像個AI畫麵定在鏡頭前,就最後結束時開口說了一個詞——‘NO’,當場把金斯頓氣得哭著跑了。”水溶花轉向沈酌,殷切囑咐:“待會千萬彆讓人把咱們的六千萬搶走啊,不管人家說什麼您都彆吭聲,實在不行就NO,記住了?”沈酌像個玻璃手辦,安靜柔弱一聲不吭,無機質玻片般的眼珠望向她,半晌緩緩開了口:
“水醫生。”
他竟然開口說話了!水溶花精神一振。
“你是監察官還是我是監察官?”
水溶花:“………………”
此刻水溶花臉上複雜的表情跟昨晚企圖幫忙洗澡的白晟一模一樣,低頭誠懇表示:“對不起,您是。您請。”
白晟:“噗——”
水溶花一手掩麵,一手示意白晟趕緊換衣服,站起身退出了辦公室。
這世上最令人愉快的事未過於看見沈酌把毒舌施展到彆人身上。白晟心情愉悅,親手幫沈酌換上襯衣,半跪在地上一顆顆給他係好紐扣,又起身要去拿領帶,卻被沈酌一把抓住了手。
白晟:“?”
沈酌仰頭望著他,吐出三個字:
“想回家。”
抗拒聲被吞噬殆儘,體溫廝磨急劇升高,仿佛連空氣都要燃燒起來。沈酌在窒息中顫抖著抬手去推,被白晟抓住手腕按在頭頂,終於在失控前一瞬堪堪克製住,抬頭粗喘著俯視他。
沈酌盯著眼前那熟悉的弧度和整齊的牙齒,不知道腦海裡在思索什麼,許久慢慢抬起手來,碰了碰白晟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