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眼見沒撤,朝卓禹馳投去求助的目光,卓禹馳不理睬,擺明了不幫他說好話。
張濤:“……”
得,他自己來。
張濤湊近歸希文,正要開口安慰,歸希文突然將腦袋朝向駕駛座,問了一句:“師傅您貴姓?”
司機坐在駕駛座,愉快地哼著歌,應了一聲:“我姓王。”
歸希文臉色乍變,冷聲道:“王師傅,麻煩你停車。”
王師傅一臉納悶:“我這才發車呢,停車做什麼啊?我是不到目的地一般不停車的。”
“我們要下車。”歸希文堅決地說。
張濤:?
王師傅:?
王師傅沒停,依舊踩著油門:“這位小夥子,你彆開玩笑啊,你這才剛上車怎麼就要停車啊。”
張濤也想來詢問,歸希文捂了他的嘴,找個借口朝王師傅道:“有樁重要的事情我們忘記了,麻煩你停車一下。”
歸希文語氣很冷,說話又那樣不容置疑,再加上這人身材高大,看起來不大好惹,王師傅在心裡考量一番,隻說:“停車可以,你們車費我可不退哦。”
“嗯,可以。”
聽到對方並不要求退回車費,王師傅心中那點擔憂一消而空,歡快地把車停在路邊:“行行行,你們下車吧。”
歸希文強硬地拽著張濤和卓禹馳下了車,合上車門之前,歸希文提醒王師傅,“建議師傅你彆走之前的老道,那裡容易山體滑坡。”
王師傅愣了一愣,回應:“喲,感謝小夥子你的建議,不過我在那條道上跑了好幾年,也沒見有什麼事情發生,你放心吧。”
合上車門,麵包車從麵前疾馳而過。
路邊站著仿佛被趕下車的狼狽的三個大男人。
張濤無辜地擰著行李,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歸希文:“希文呐,你做什麼呢?你還真相信顧櫻那個沒根沒據的夢啊?”
歸希文從前是不信的,以前張濤在他麵前扯這方麵的事情,他總讓張濤多看幾遍馬克思列寧主義。
可這件事上,他莫名有點奇怪的預感。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顧櫻的影響,想起出發前顧櫻一臉緊張的模樣,他心裡不太想做出違背顧櫻的舉動。
“今天暫時不回去了,天色也暗了,在附近找個旅館將就一晚吧。”歸希文拎起行李往前走。
張濤追在後麵,“不是吧希文,你你你……咱們……”
張濤結結巴巴一陣子,回頭去看卓禹馳,“你和希文都是讀過大學的人,你快去勸勸他,你看他都成什麼樣子了,哪有人這麼迷信的。”
卓禹馳看著前方歸希文的背影,淡淡道:“依著他吧。”
張濤:“……”
張濤:“得,你看你們兩個大學生,還不如我一個高中生呢。”
張濤心裡不情願,也隻得跟著歸希文的步伐,找了個附近的旅館,將就一晚上。
第一天一大早,張濤拉著歸希文和卓禹馳,馬不停蹄跑到私人麵包車那一帶,四處探尋,找到王師傅的身影。
“你們看你們看,這王師傅不還好好在這裡麼,他沒發生什麼事情,說明顧櫻那個夢根本就不靠譜!”張濤篤定地說。
歸希文隻說:“可能王師傅昨天聽了我的建議,沒走老道。”
張濤不服氣,“行,那我們上去問問。”
和人搭訕是張濤的強項,他不像歸希文和卓禹馳,他臉皮稍後,就算不熟悉,也可以叫得極其親熱,“喲,王師傅,這麼早就出車啊?”
王師傅對這三個小夥子有點印象,以為又有生意上門,立即迎上前,“怎麼,你們現在要走嗎?坐的車,安全!”
張濤沒接話,隻問:“王師傅,你昨天回去還是走往常那條道嗎?”
“是啊。”王師傅應道。
張濤一笑,回頭朝身後的歸希文和卓禹馳道:“你們瞧,王師傅走的老道,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也就是說,顧櫻她那個夢……”
張濤話沒說完,王師傅哎喲一聲,走到歸希文麵前,驚訝道:“你這小夥子有點東西,昨天那條路的確發生泥石流,不過我沒碰上,也沒有其他人碰上,我是一大早起來聽彆人講,今天要繞道,路麵還在清理,我才知道有段路發生了泥石流。”
“我當時就想到你了,我說你怎麼這麼準備啊。”王師傅突然壓低了聲音,上前湊到歸希文耳邊,“你該不會是個算命先生吧?”
歸希文:“……”
歸希文麵無表情地解釋:“隻是最近天氣預報看得比較多。”
“哦哦哦,這樣啊,看來我以後也得多看看天氣預報。”王師傅感歎一句,立馬將話題拉了回來,“三位坐車不?現在還差幾個人,等下馬上人就齊了,人一齊咱就可以出發。”
張濤在一旁已經將王師傅剛才與歸希文的對話聽得一清一楚,他連忙擺手,“不坐不坐,我們等會兒再過來。”
走回旅館,張濤驚出一身冷汗,“看來顧櫻做的這個夢還是預言夢啊,我以前聽我媽講,有些體質特殊的人,就是會做夢夢見未來發生的事。”
因為這一出,三人都沒敢去坐麵包車回家,胡亂湊合一頓飯之後,乖乖去大巴站等候大巴車。
回了出租房,行李剛放下,街口小賣店的王阿姨立即小跑過來報信:“小歸啊,你媳婦兒昨天打電話過來問你的情況呢,我說你還沒回來,她讓你回來了立即給她回信。”
歸希文跟著王阿姨一起走回小賣店,給顧櫻回了電話。
顧櫻聽到歸希文聲音,放心不少。
這件莫名其妙講不太明白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顧櫻沒再做過類似的噩夢,心裡踏實下來,安安心心去多瑞大樓上班,跟著喬助理處理公司裡的事情。
好景不長,有天下班回家,顧櫻回到家中,心裡莫名變得慌張。
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像是無緣無故產生的情緒。
張冬玲瞧見顧櫻臉色不太好,關切地問她:“小櫻啊,你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麼問題?”
顧櫻搖著腦袋否認,“不是,媽,我工作還好。”
張冬玲看著顧櫻那副勉強的模樣,以為她硬撐著,心裡頓時一陣疼惜:“小櫻啊,你彆給自己太大壓力,你也才進去單位沒多久,業務都不熟悉,有點阻礙也是正常,但你不能把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知道不?”
顧櫻擺手,“媽,我真沒事,我隻是心裡莫名其妙有點慌張。”
“啊?這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心裡慌張?哎喲,該不會是心臟出現什麼問題吧?那可是大問題呀!快,你快披件衣服,跟著我上醫院檢查去!”
張冬玲如臨大敵,慌手慌腳地要出門。
顧櫻拉住她,“媽,沒事,可能是我這兩天沒睡好,我先去休息一下。”
顧櫻穩住張冬玲,自己躺進房間。
靜靜躺在床上,心裡那股慌張的感覺並沒有消失。
顧櫻總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以前她也有過類似的強烈感覺,是在哪兒呢?
閉著眼躺在床上翻了兩下身,電石火光之間,顧櫻猛地睜開眼,雙眸微顫。
是了,是在劉曉梅的小孩送去醫院的那晚。
那晚劉曉梅沒回來,她躺在床上睡不著,心裡那股慌張、那股哀傷、那股不太能描繪準確的情緒就如同現在一樣。
那是一種對於死亡的預知與恐懼,仿佛嗅到瀕臨死亡的老鼠嘴邊殷紅的血,仿佛被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在慢慢乾涸的過程中釋放出來的腥臭。
顧櫻猛地爬起來,衝出房間,抓起電話撥號。
歸希文和張濤正在房間裡收拾行李,卓禹馳在另一間房,三人明天要去一趟舀城走貨。
正收拾著,小賣店裡的王阿姨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叫:“小歸啊,小歸啊,你媳婦又給你打電話啦!”
王阿姨的大嗓門嚷得附近鄰居幾乎都能聽到,歸希文隔著老遠的距離就聽到這股呼喚,他放下手中的包袱,對張濤道:“我去接個電話。”
“我也去我也去。”張濤想出門湊熱鬨。
臨出門前,張濤不忘吩咐卓禹馳:“你守家哈,我跟著希文去接個電話。”
不等卓禹馳回應,張濤屁顛屁顛地跟在歸希文身後,兩人快步走到小賣店。
店裡的電話沒掛斷,歸希文拿起話筒,入耳便是顧櫻急迫的聲音:“希文,你這兩天要出門嗎?”
歸希文一愣,“嗯,要去一趟舀城走貨,怎麼了?”
“可不可以不去?”
歸希文臉上的情緒一僵,追問:“怎麼了?”
“不知道,我心情不太好,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你這趟可以取消嗎?你們不能規劃一下去彆的地方?”顧櫻商量著問。
歸希文有些遲疑,“取消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之前的功夫就白做了。”
張濤原本是來湊熱鬨的,他也無意偷聽兩人談話,隻站在櫃台上,和王阿姨胡侃。
耳朵伶俐的他聽到一聲“取消”,心裡立即明白大半。
張濤偷摸著去看歸希文臉色,歸希文似乎有所猶豫。
得,這個怕老婆的人,肯定又要相信顧櫻那一番沒根沒據的話。
去舀城是做好了規劃的,不去的話不止先前的規劃全白費了,接下來還得花時間重新找新地點,那耽誤起來不是一時半會的功夫。
張濤忍不住了,湊到話筒邊,大吼一聲:“顧櫻同誌,你啥意思啊?難不成你又做噩夢了?”
“天天這裡不能去,那裡不能去,咱們還要不要做生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