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夢醒(1 / 2)

中午,張冬玲擺了滿桌子的菜都快涼了,一直沒等到顧櫻回來。

張冬玲按捺不住,將飯菜放在蒸籠裡保溫,帶著二奶奶一起去張闊家裡,才發現張闊並沒有回家。

這下張冬玲開始著急了,她沿著大院一戶一戶打聽,從鄰居們口中得知,有人瞧見張闊和顧櫻出了大院,但是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可把張冬玲急壞了。

顧櫻說好能回來吃午飯,卻遲遲沒有回來,這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難怪顧櫻走之前她就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張冬玲立即差使歸希武去醫院將歸希文叫回來,自己則領著二奶奶去找明雪。

明雪回娘家住了幾天,壓根不知道張闊的動靜,張冬玲突然上門來找她詢問張闊的去向,明雪一臉納悶:“你們找我問張闊的去向做什麼?他欠你家錢了?”

張冬玲一拍大腿,差點掉出淚來,“他要是欠我家錢就好,他現在是拐我家的人!”

顧櫻還懷著身孕呢,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啊!

明雪一聽,臉上滿是不相信,“冬玲嬸子,你話可要說清楚,張闊拐你家什麼人了?”

“他把顧櫻帶走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張冬玲控訴這句話的時候,明雪簡直覺得好笑,明雪不以為意:“冬玲嬸子,我說你也太著急了,他們出去不是沒多久麼,你這麼緊張做什麼?說不定兩人隻是去了較遠的鋪子買東西而已。”

“或者是被什麼小事耽誤了,沒有及時回來,我說冬玲嬸子,我知道顧櫻懷孕了,你拿她當寶貝,但也不用這麼著急吧。”

“行行行,要是張闊回來了,我領著他立即上門給你回消息可不可以?”

在明雪看來,這件事全是因為張冬玲太緊張的緣故。人家顧櫻走之前說了要回來吃中飯,耽擱一會兒,張冬玲便覺得顧櫻有危險,這也太神經過敏了。

張冬玲在一旁焦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一抬頭,發現明雪並不當一回事,明德庸和楊永梅也都拿異樣的眼光看她。

本來歸家和明家的關係也不算太好,她上門來問張闊的音信,明家人根本不願意真心告訴她,也不願意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張冬玲沒辦法,不能在人家家裡撒潑,隻得領著二奶奶出來。

況且她實在是沒證據,顧櫻就這樣跟著張闊走了,什麼話也沒留下,什麼字條都沒有,要是等會兒張闊自個回來,卻不見顧櫻的身影,那該怎麼辦啊!

張闊這小子,該不會起了壞心思,把顧櫻拐到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吧?

張冬玲越想越著急,心裡源源不斷的恐怖想法冒出來,急得她出了滿身的汗。

她惴惴不安地在大院門口踱步,瞧見馬路對麵歸希文的身影,立即迎上去,死死抓住歸希文的雙手,“希文呐,你要把小櫻找回來啊!”

歸希文在醫院裡正守著卓禹馳的時候,突然瞧見歸希武探頭探腦的身影。

歸希武麵色惶恐,見了他第一句便哇哇大哭:“哥,你快回去吧,媽說大嫂不見了。”

歸希文起初聽到這句話,隻是眉頭皺了皺。

顧櫻這麼大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不可能無緣無故不見蹤影,他以為是歸希武傳達錯了信息,瞧見張冬玲後,隻鎮定地問:“媽,到底什麼情況?小櫻怎麼會不見?”

張冬玲見了歸希文,仿佛心裡有了依靠,稍稍鎮定一些,她紅著眼眶把事實敘述一遍:“上午張闊突然來家裡,提了一籃水果,說是想送給卓禹馳,但是不知道醫院,就想托你帶過去……”

張冬玲話沒說話,歸希文疑惑:“卓禹馳住院,張闊為什麼要送水果?”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大院裡之前傳言他和車禍有關,他心裡過意不去吧。”

張冬玲接著道:“我們當時也都沒料到,就請張闊在家裡坐了一會兒,誰知道沒過多久,小櫻就說要跟著張闊一起出去。”

“我問有什麼事情,小櫻也沒說,隻說是小事,中飯之前會回來,還說不會耽誤太多功夫,會和我們一起吃中飯,我也就放心讓她走了。”

“誰知道現在我菜都放涼了,小櫻人還沒回來!希文,你說小櫻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望著張冬玲一臉的惶恐,歸希文沉默片刻,安慰她:“沒事,媽,這不能說明什麼,可能他們真是出去辦點事情,或者被什麼小事耽誤了,你彆這麼緊張。”

歸希文聽完張冬玲斷斷續續的描述,一時之間也不好做判斷。

這也才沒過多少時間,顧櫻和張闊說不定等下就會回來。

隻是有點奇怪,張闊找顧櫻能有什麼事情呢?這兩人需要去外麵辦什麼事情嗎?

況且這些天顧櫻因為懷了身孕的緣故,除了去工作,很少出門,出門也需要有家人陪伴。

她和張闊能有什麼私事?

危險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隻不過這件事的確有些奇怪。

歸希文望著一臉自責的張冬玲,出聲安慰:“媽,你不用太緊張,小櫻應該沒什麼事情,你回去吧,二奶奶還在家呢,你彆太擔心了。”

歸希文好說歹說將張冬玲勸回去之後,獨自上門找明雪。

明雪被叫出來,一臉不賴煩。

“不是,我說歸希文,你們一家什麼情況啊,你媽剛才來我家鬨了一頓,你現在又來?是不是想問張闊的去向?我先告訴你,我不知道,我已經回娘家好幾天了。”

歸希文皺起眉頭,定定望向明雪,“你丈夫和我妻子一起出門了,你一點也不關心?”

明雪哂笑:“得了吧,我又管不著他,我一向都管不著他。”

這件事放在以前,明雪多少得關懷一下,張闊這樣跟著顧櫻一起出去,被人看見,總要說閒話。這讓她麵子往哪裡擱?

可是自從張闊被大院裡的人懷疑和車禍有關之後,明雪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無所謂,反正最後她遲早要和張闊離婚,她是絕對不可能和張闊走下去了,張闊做什麼事情,她也懶得理會。

況且這事她也不需要著急,需要著急的人恐怕是歸希文。

明雪瞥了麵前的歸希文一眼,“你倒是淡定,自己媳婦兒跟著彆的男人出門了,你一點也不著急,我要是你,我現在都滿大街的找人了。”

明雪不但不配合,反而嗆了歸希文好幾句,歸希文沒接話,沉著臉從明家離開。

起初,大家對於這件事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除了張冬玲在家裡獨自焦急之外,其他人都理性地覺得到了時間,張闊和顧櫻會回來,或早或晚而已。

直到下午,顧櫻和張闊依舊沒有回來。

這時候大家都開始覺得不對勁,張冬玲心裡最為著急,她幾乎要顫出哭腔:“小櫻說過她會回來,現在都到了下午,再過一會兒太陽就落山了,小櫻再不回來,我們要去哪裡找她?”

天色漸晚,沒等來張闊的明雪心裡也逐漸犯嘀咕。

白天時候張冬玲和歸希文輪流過來詢問張闊的消息,她嘴上擠兌人家兩母子,心裡卻也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黃昏時分,她以吃晚飯為由回了一趟家,發現家裡並沒有張闊的痕跡。

張闊日常使用的水杯裡麵乾乾淨淨,沒有一滴水,證明張闊幾乎一整天都沒回來過。

明雪頓時有點納悶,張闊明天還要去廠裡上班呢,該不會真被什麼事情耽誤住了吧?

心裡有些擔憂的明雪不知不覺走到歸家,原本想打聽一下消息,去了歸家才發現,家裡亮著燈,沒有其他人,隻剩下歸希武一人獨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哭。

明雪心裡一緊,走上前問歸希武:“希武,你家裡人呢,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在家啊?”

歸希武紅著眼眶,“他們都出去找大嫂了。”

他大哥去了警察局報案,警察局裡說失蹤時間太短,不能立案,於是家裡人都出去找人去了,連二奶奶也撐著老胳膊老腿在大院附近問人。

他也想去,家裡人嫌他小,都強製讓他留下來守屋,說是怕顧櫻回來,瞧見家裡沒人,這樣不好。

“你說大嫂會回來嗎?”歸希武愣愣地問明雪。

明雪沒有料到歸希武會問她這個問題,看著歸希武刷刷地流眼淚,頓時有些於心不忍,回了一句:“應該沒什麼事,很快就會回來吧。”

歸希武聽了這話,心裡舒坦一些,卻還是窩在沙發裡,埋頭哭。

明雪從細微的哭聲中走出歸家,心裡有點難受。

張闊難不成真把顧櫻拐跑啦?

不可能啊,張闊這人向來上進,哪裡肯舍得放棄他的仕途。這麼多年下來,張闊幾乎沒有在廠裡請過一天假,就算是感冒了生病了,他也都是吃吃藥,撐到周末的時候才肯去醫院吊水。

現在張闊又升上生產部的經理,這些都是張闊求之不得的東西,他根本不會輕易地放棄這些。

所以,張闊到底去了哪裡?怎麼還和顧櫻一起失蹤了呢?

會不會晚上的時候,張闊自己主動回來?

明雪自認為相當了解張闊,張闊應該不久後就會回來。她心裡覺得歸家人都太著急了,才不見半天而已,一個個仿佛覺得顧櫻已經遇害。

這根本不用著急。

明雪返身回去,坐在客廳裡,甚至將廚房裡的麵條翻出來,煮起晚餐。

——

張闊其實並沒有走太遠,她帶著顧櫻來到了鄉下一間荒廢的農屋裡。

農屋裡麵的鍋碗瓢盆一一俱全,房子前麵一蹲古井,吊上來的水還算清澈。

張濤撩起袖子,拿著木桶打水,打上來一桶水,掀開水麵的枯葉,底下沉澱著的清水,他都用來擦床沿。

不太牢固的床沿上鋪著一層薄薄的被子,被子是嶄新的,與破舊的木板床一點也不相稱。

顧櫻跟在他身後,四下打量整間農屋,最後視線落在張闊寬厚的背影上,“你帶我到這裡來做什麼?”

“沒什麼,想請你在這裡住幾天。”張闊頭也不回地說。

顧櫻一邊打量著積滿灰塵的家具,一邊回望張闊,試探著問:“住幾天之後,你會放我回去嗎?”

張闊愣了幾秒,才回複:“可以。”

“那好。”顧櫻說著便開始端起水盆,一起擦家具。

張闊連忙將顧櫻的雙手捉住,連人推開,“這井水比較冷,你不用,我來擦吧。”

顧櫻怔怔看了張闊好一會兒,眼神直白得讓張闊都察覺出來,張濤抬眸望她:“怎麼,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顧櫻沒回答,而是轉身找了把木椅,準備坐下,張濤卻立即上前,用抹布將木椅上的灰塵擦乾淨。

拿起食指在木椅麵上掃過一圈,確定沒有灰塵之後,張闊才向顧櫻招手,“你可以坐了。”

顧櫻眯起雙眼,依言坐下去,靠在椅背上,她靜靜望著張闊,隻問:“我想知道,你帶我過來到底是想做什麼,隻想讓我在這裡住幾天嗎?”

“對啊,不然你以為我是想做什麼呢?”張闊的語氣很輕鬆,似乎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顧櫻一時間有些想不透了,麵上不禁露出深思的神色。

張闊瞧著她陷入思考,忍不住笑起來,湊上前目光灼灼望著她:“你一向是了解我的,不如你猜猜我到底想做什麼?”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誰也沒說話,整間屋子靜得可怕,隻有外麵野鳥時不時傳來幾聲不太悅耳的鳴叫。

顧櫻先打破這股安靜,她不再用審視的目光去看張闊,隻是站起身說:“不管怎樣,你剛才答應過我,隻要我在這裡住幾天,你就會放我回去對不對?”

“對。”張闊依舊許諾。

“那好,那我就在這裡住幾天,不過,現在我肚子餓了。”顧櫻吩咐張闊,“你不準備去找點吃的嗎?”

顧櫻坦然的態度讓張闊差點沒反應過來,張闊有些好笑:“你還挺能適應壞境,到了一個陌生地方,竟然最關注的問題是吃飯問題。”

“那是當然,我現在還懷著寶寶,很容易餓,一個人頂兩個人飯量,你既然把我帶過來,總不能讓我一直餓著肚子吧?”

看著顧櫻一股理所當然的模樣,張闊倒也不生氣,隻是聽到“懷著寶寶”幾個字的時候,神色稍稍變冷。

他望了一下農舍門口的菜園,已經荒廢很久,裡麵的菜梗已成枯葉。

這四周怕是沒什麼食物。

張闊抬頭看了一下幾百米遠的農戶居住群,他放下手中的抹布,道:“我可以去給你弄點吃的,不過你難道不會趁著我出門的時候逃走嗎?”

顧櫻笑了,她走上前盯著張闊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一向是了解我的,不如你猜猜我到底會不會逃走?”

兩人目光相對,每一次都像是一種試探與對決。

這次張闊先敗下陣來,他垂下眸子,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張闊身上揣了錢,他不僅從遠處的農戶家裡端來兩碗飯菜,甚至還順手從人家菜園裡薅了一些蘿卜和青菜。

剛進門,在大堂裡沒瞧見顧櫻的身影,張闊目光一沉,叫喚兩聲:“顧櫻?”

顧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在廚房呢,我發現有些調料還能用,這裡有一小瓶油,還有醋呢,鹽也有,就是已經結成塊,咱們隻要把廚房這張大鍋洗一洗,就能自己動手做飯了。”

顧櫻沒問這些調料哪裡來,這些東西是誰放在這裡,這間房子的主人是誰,這些敏感的問題,她隻當不知道。

現下她一心隻考慮吃飯問題,“不過這是土灶,得燒柴。”

顧櫻踢了踢土灶旁邊的斧頭,“呐,張闊,看來你待會兒還得乾點苦力活,我看旁邊小樹林裡就有不少乾柴,可以撿起來用。”

顧櫻說著,走上前捧過張闊手中的飯碗,絲毫不客氣地吃起來。

張闊端了兩碗飯菜,原本是一人一碗,顧櫻吃完一碗,還不滿足,她望著剩下一碗,眼巴巴看向張闊,“你吃過了嗎?”

張闊一頓,“吃過了。”

“哦,原來你這兩碗都是留給我的呀,看來我飯量你還是挺清楚的。”顧櫻說著也不客氣,利索地把剩下一碗吃完。

農戶家的飯菜味道並不怎麼樣,可是顧櫻肚子餓,她沒吃中飯,想著回去和張冬玲吃中飯呢,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吃完之後,顧櫻站起身又走到廚房,清點東西的時候問了一句:“張闊,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

這句話問出來,顧櫻清楚地瞧見張闊眉頭皺了一下。

她立即改口:“沒彆的意思,我是想說,要是要待一陣子的話,你得弄點米過來啊,這裡一點米都沒有,我們喝稀飯都沒得喝,你總不能天天去彆人家要飯吧?”

顧櫻這話自然得仿佛要一直跟著張闊在這裡住下去。

張闊站在門口,聽了顧櫻的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過一會兒,便扛著一袋米過來。

看著新鮮的大米,顧櫻這才滿意了,指揮張闊,“你待會兒把柴劈了吧,等下晚上咱們自己做飯。”

太陽漸漸落下去,氣溫有些涼。

張闊在大門口將撿來的木柴豎在地上,一下一下劈細,而顧櫻悠閒地坐在一旁,甚至嫌棄他劈得不夠細。

“哎喲,你這麼劈太粗了,待會兒不容易燒起來,再細一點,起碼得再劈一半。”

“對對對,就是這麼細,以後的都按著這個標準來劈。”

張闊一整天沒有吃飯,忙上忙下,這會兒乾活的功夫還被顧櫻數落,他不禁輕輕放下斧頭,抬頭去看顧櫻。

顧櫻正挑著毛病,看到張闊突然停下來,靜靜望著她,頓時一愣,“你看我做什麼?”

張闊似自嘲地搖搖頭,“你說我圖什麼,為什麼要把你帶出來?”

顧櫻深有同感,“是啊,你說你把我帶出來做什麼?我一個孕婦,又乾不了重活,吃得又多,情緒還不太穩定,喜歡找人麻煩,你說你把我帶出來乾嘛?不是自討苦吃嗎?”

張闊一噎,半天沒有說話。

最後隻低著頭笑笑,繼續劈柴,嘴裡喃喃:“是,自討苦吃。”

都是他自願的。

一直劈了一個鐘頭,張闊才將門口一堆柴火劈好,他將柴火轉移到廚房裡,蹲在廚房裡開始生火。

張闊是城裡的孩子,沒有用過這種土灶,他小時候家裡已經開始燒煤,發爐子之後是不用再去管,但是土灶發了火之後,得不停地往裡麵喂柴。

張闊有些擔憂地望向顧櫻,“這灶你會使嗎?”

“當然會,我小時候經常去我鄉下外婆家裡,也會用這種灶。”顧櫻一邊說著,一邊在案板上切蘿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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