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野明也雖然是厭食症患者,但在商業經營上頗有一套,這次幾大料理師能在友康的公館酒會上遇頭,很可能就是他幫忙的手筆。”長義冷靜分析,“如果我是小野,為了能跟料理大師順利扯上輕易撕不開的關係,最便捷有效的手段就是……綁定藤原家。”
“國廣,馬上聯絡膝丸!”和泉守不想再聽,轉頭就招呼搭檔,“問問他,會場上是不是藤原夫婦也來了!”
…………
公館大廳內,衣香鬢影,舞曲悠揚。
不少賓客已經滑入舞池,儘情享受明治乃至大正時期的華族氛圍。
這時另外三個料理大師早已經聊完,現在同樣也在其中與人放鬆閒聊,這些料理大師每一個背後都代表著一家實力雄厚的集團企業,是以每個人身邊都或多或少的被人包圍著。
鬱理同樣也不例外。
但她現在有個好處——經理人在身邊,弟子多,迷妹多,長輩也在……太多人護在她周圍,想套近乎的還沒和她搭上太多話就被弄走了。
偶爾也會有憨憨跑來挑釁:“星宮大師,我是來自海外的XXX餐廳主廚,目前獲得了……等等等等諸多榮譽。國內其他幾位料理大師我無話可說,隻對於和我同年齡段的您實在有太多疑慮。可不可以請您賜教一下……”
“喂喂,這裡這裡!”年輕氣盛的海外主廚挑釁還沒結束,那邊手插褲兜的薙切朝陽已經擺手攔了過來,“要向我師父討教是吧?不如先跟我這個大弟子聊聊?隻要你贏了我這個首席一切都好說的。”
隨手不待對方反抗,就笑著將人扯走了。臨走前,還朝後麵邀功式的眨了下眼睛。
類似的情況包括且不限於挑釁的、請教的、想加入星宮館納頭就拜的……都被擅長這些方麵的親友給一一擋了過去。
目視這一切的鬱理:就很感謝大人的自己擁有這樣的寬廣人脈!太護體了!
“真是的,那些人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終於不再有人來打擾了,一直跟在鬱理身邊的薙切繪理奈也是歎氣,“星宮大人可是被國內包括爺爺在內的所有料理大師,還有IGO特彆執行官的母親大人公開承認的未來廚神,這些家夥連我都比不過,為什麼他們會覺得有資格挑釁您啊!”
已經失憶·根本沒有廚神水準的鬱理:這時候就很心虛。
“咳,說起來……我好像到現在都沒看見司瑛士呢。”為掩蓋心虛,某人強行轉移話題,“他今天沒來嗎?”
“沒有呢。”木久知園果搖了一下頭,一張嬌俏的臉此時帶著意味深長,“聽說他本來也打算到場的,結果餐廳臨時出了點意外狀況,隻好留在酒店裡處理了。”
錯覺嗎?鬱理的腦中第一反應是那位司主廚被誰陷害了,甚至還閃過便宜大弟子的陰笑臉。
就在這時,她聽見旁邊繼父的聲音:“留美子,你臉色不太好,不要緊吧?”
媽媽是身體不舒服了?鬱理趕緊也靠過去關心。
“我沒事的。”被丈夫和女兒同時緊張關注,留美子趕緊收斂了暗淡的神色,搖頭解釋,“就是想到鬱理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一直都很辛苦呢。”
經曆過被□□綁架到孤島的恐怖事件後,留美子就清楚地認識到女兒所處的位置和往後的人生注定不會一帆風順,但親眼目睹還是感到難受。
旁邊的丈夫見狀摟摟妻子的肩:“放心吧,她都能處理好的。鬱理現在已經羽翼豐滿,像之前那種層次的可找不了她麻煩,隻會像剛剛那樣被她徒弟收拾一頓。你女兒可比我兒子能乾多了。”為了寬慰妻子,他甚至還說笑著埋汰了兒子一句。
“你這樣說新吾會生氣的。”留美子被他逗得一笑,眼尾掃到身邊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女兒時,心底又是不由一沉。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緊緊抿住嘴,將一些話全都一遍遍重新咽回去。
就在鬱理看母親臉色又一次變糟想開口追問時,一名侍者走了過來。
“星宮大師,還有藤原社長和夫人,我家老爺有請,他和小野先生有事想和三們相商。”
公館的主人請他們去私人會客室坐一坐。
一眾人不由麵麵相覷。
既然是私人邀請,像繪理奈和學妹他們就不方便跟著一起了,最後還是薙切朝陽拿自己是星宮大師首席弟子的身份說事才得以和經理人一樣一起放行。
膝丸仗著忽視BUFF默默跟在他們身後,薄綠發的太刀眉頭輕蹙,直覺這一趟沒什麼好事。
突然,他懷中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大宅那邊發來了通訊。
【膝丸,我是和泉守兼定,有重要的事問你……!】
…………
和膝丸的通訊時間並不長,或者說因為不敢耽誤還刻意縮短了通話時間,但在大宅裡的和泉守掛斷電話時臉色是難看的。
不隻是他,周圍的其他刀劍臉色都沒好到哪去。
“果然,友康知道了失憶這件事啊,並且像兩年後一樣利用了小野的厭食症對付起主君。”長義沉聲歎氣。
“他的手段還是那麼卑鄙,先是讓小野用正常的商業手段跟藤原家建立交情,在徹底獲取藤原先生的信任簽了合同後才讓暴露真實目的,偏偏這個目的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一點也不過分。”鶴丸也是搖頭,“防不勝防啊。”
“這也怪主人她自己不好,明明之前就該老實呆在家裡,非要去什麼畢業生交流會,否則我可想不出還有哪裡能泄露消息!”水心子一臉的沒好氣,“那個時候要不是加州清光處理及時,她失憶的事當時就被發現了吧。”
“我倒覺得這不是主要問題。”一期一振持反對意見,“其實還是失憶後造成的弊端,主殿因為害怕被留美子夫人看出現狀,也抗拒去看看東京的家庭一直都保持著絕對回避的態度,這迥異說常的行為引來藤原家的主動來尋隻是遲早的事。”
“唔,藤原家對主人的擔憂和關心被有心人抓住並利用了。”三日月也是歎息,“確實,這是躲不開的弊端哪。”
“遇到和自身相關的感情問題就慣性逃避,這個壞習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掉。”山姥切長義接過話茬直接給了一句數落,並且還將視線投向了某振打刀身上,“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某刃還真是相像。”
被投以視線的山姥切國廣頓時臉色一僵,像是回想起什麼心頭湧出一股窘迫,抬手想要扯一下什麼,摸空後才想起來自己不頭罩白布很長時間了。於是他躲避的神情就變成了沉臉瞪視:“你還有心情說笑,是想到解圍方法了嗎?”
“沒有。”長義很光棍的搖頭。
“確切的說,從那個厭食症騙取藤原家的信任簽下項目合同以後,就沒有轉圜餘地了。”髭切在後麵補充。
“人已入彀,剩下的隻有被牽著鼻子走。”三日月歎息,“很遺憾,我們發現得太遲了。”
…………
“再說一遍,我不會給小野社長治療厭食症的,我也不會。”布置奢華的私人會客室內,鬱理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麵上除了匪夷所思之餘更滿是煩躁,“兩位是否搞錯了什麼,我不是醫生。”
開什麼玩笑呢,就她現在頂多就是遠月畢業生的水準去“感化治療”一個重度厭食症,確定不是自取其辱提前砸招牌嗎?
生病找醫生而不是找廚師,這不是常識麼!
偏偏對方根本不依不饒。
“但您卻是地球上僅有百位的頂尖料理人之一,東瀛國的廚藝頂點。”厭食症患者臘黃消瘦的麵上帶著強烈的希冀,“事實上我已經快要有一整年沒能好好吃東西了,國內外看過的醫生也不少,但都沒有什麼顯著效果。我有聽說過的,您連薙切家那麼挑剔的神之舌夫人都給征服,成功治好她另類的厭食症。那樣挑剔的舌頭都能擺平,絕對可以治好我的吧!”說到最後,他的表情隱隱都有些瘋狂。
這神情直接將鬱理嚇得後退一步:“那,那是……”哪怕毫無記憶根本回答不上來,鬱理也知道情況並非如此。
“很抱歉,家母的情況和先生您可不一樣。”就在這時,薙切朝陽走上前來,隔在兩者中間的同時也不著痕跡地將鬱理護在身後,“家母隻是單純對食物的高度挑剔,而不像先生您可能是出於病理方麵的原因才產生的厭食。”
“誰管這些原不原因的!我隻知道那個快要自己把自己餓死的神之舌是被星宮鬱理治好的!”屢次遭拒,耐心逐漸告罄的病患已經不想再講道理,“我和你父親簽了合同,你不能不管我!藤原賀介,你確定要對我這個合作夥伴見死不救嗎?”他猙獰揮舞著手看起來有些失控,令得場麵都有些緊張起來。
這回輪到還想勸長女幫一下忙的繼父皺眉:“我們隻是正常的商業交易,儘管涉數巨大,但小野社長,這個合同我的公司並沒有從中獲取正常範圍以外的利潤。”
如果這個項目小野明也真的給他巨額的讓利,藤原賀介根本不會答應簽合同,甚至還會對其保持高度警戒。作為一個老總他很清楚,自己從對方身上拿走了好處,那麼這部分多拿的代價對方絕對會從其他方麵找補回來,甚至可能加倍的索取。
而自己這邊能替他付出這麼多代價的存在,毫無疑問,隻有他的長女星宮鬱理。
也隻有這一點,他很清楚絕對不能越界。現在的生活他已經很滿足,尤其是經曆過一次家庭破碎以後,他絕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老公……”感受到丈夫隱藏的決心,留美子抬頭,眼中淚光盈盈。
鬱理也是有些吃驚的看過去,她原本以為不清楚自己失憶的繼父會為了公司也過來勸她給合作夥伴治病,沒想到竟然是一口回絕了。而且聽口氣,從以前開始他就沒怎麼刻意打算借著她去獲取更多的利益。
要不是親爸在自己心裡的地位實在無可動搖一點都不想分位置給彆人,這個後爸她真心實意認下其實也不虧啊!
給妻子一個安撫的笑,藤原賀介便轉頭看向長女,用眼神示意他的決定。
雖然不明白這孩子為什麼不肯答應,但已經意識到其中不尋常的他更加不會鬆口。
直到現在他也隱隱感覺到了,這個小野明也和以往單純看在長女麵上樂意優先找他合作的人不一樣——或者說,小野看起來一切正常,他的訴求也是合情合理,但這個人本身是設在人前迷惑視線的幌子,真正在幕後下套的應該是……
“哎呀呀,不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僵嘛。”方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公館主人在這時笑眯眯的站出來,伸手拍了拍小野的肩,“我這個朋友這些年被厭食症折磨得不輕,之前表現得頗為失禮我就先替他向諸位道個歉,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也不等鬱理這邊有誰回應,他又轉頭看向友人:“小野,你剛剛太心急了,用這種態度拜托彆人可不行。這樣吧,你先出去喝點茶水休息冷靜一下,我來替你說。星宮大師從來都是最通情達理不過,我好好說話她肯定會鬆口的。”
“啊,是啊……是我太心急了。”被好友這麼一勸,小野原本因為被強硬拒絕而丟掉的理智又回歸了不少,他蠟黃的臉上麵露歉意,“非常抱歉星宮大師,之前是我說話莽撞了。但是,吃不下東西聞到味道就想吐的日子真的太痛苦了。您作為頂尖料理人之一,應該比我更明白食客無法進食的悲哀。所以我懇求您,幫幫我吧!求您讓我的舌頭重新活過來吧,廚神大人!”說到最後,他懇切地彎腰鞠了一躬。
當這位厭食症社長走出會客室,隨著門鎖重新扣好的一聲輕響,屋內重新歸於安靜。
這種氣氛下哪怕單純如鬱理也感覺到哪裡不對,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之前在大廳裡跟她一路閒談公館裡各種百年舊事的和藹館主,現在身上帶著一股讓她很不舒服的氣質。
直到經理人在這時踏前一步,突然開口:“友康先生,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星宮損失了記憶,現在沒有料理大師的水準的?”
這一句突然的開門見山,宛如一陣驚雷將現場震得無比安靜,雖然各人表情不一、展現出其實真的因為鬱理失憶而非常吃驚意外的其實隻有藤原賀介這個繼父一人以外,卻也不影響經理人繼續說話。
“弗蘭切大師來東瀛尋求在亞洲拓展公司的機會,這是一個你控製不了的偶然。但你卻能控製和你交情深厚的小野社長用他的種種人脈和資源將你這座祖宅公館展現在他麵前,有他在你的公館,那麼吸引其他料理大師的出現就再容易不過,餘下的刻意多邀請一些和星宮館有合作的那些主廚或商人更是不在話下。”
“你通過這樣的方法直接將所有相關的人員聚集在此,中間刻意引導人們逼出低調的星宮重新出現在人前,就是為了今天吧?”
“小野社長的要求放在此情此景其實並不苛刻甚至隻能算是順勢而為合理合理,星宮如果置之不理一旦被人得知反而顯得她不近情理德行低下、有愧一直以來的盛名。更嚴重的是會被人質疑她的能力,因為她不接受這份請求,你一定會讓小野大張旗鼓的去找今天也在場的其他三位料理大師,並且還會不厭其煩一遍遍的隱晦宣揚「星宮大師無能,都說她是國內料理大師的頂點,未來的廚神,事實是她還不如其他幾位」,再逼她露出廚藝上的破綻,她的名聲就算不能說是徹底毀了,也必然一落千丈。”
而這對現在正高速發展的星宮館而言,打擊是致命的。
真要如此發展,那被嚴重影響的就不僅是星宮鬱理一人,還有依附在星宮館生活的無數人。
隨著經理人一字一句地說完這些分析和總結,現場很多人臉色都變了,隻是相對於鬱理這邊的擔憂和憤怒,被揭穿意圖的公館主人卻是低頭露出了一個撤除偽裝的陰森笑容。
…………
“所以說都這麼危急的時刻了為什麼你們還坐在這裡啊!”星宮宅大廳裡響起了和泉守兼定的咆哮,“快給我起來想想辦法!”
“就是說啊!”水心子正秀是第二個跟著大叫的,“你們這一點都不急的態度是怎麼回事,非要危急主人生命的事才算緊急嗎?再這樣下去她的星宮館就要被小人要挾竊取啦!”
“就是這一點哦水心子!”鶴丸一拍手掌立刻打斷了軍裝打刀的憤怒,金色的雙眸閃過利光,“高天原神靈作祟令得主公失憶,也導致了這一場本不該存在的危機。如果星宮館在這個時代易主,就算是改變曆史了吧?”
“何止是改變曆史,甚至連兩百年後的未來都要被改得……啊!”脫口而出的話在回神之後卡在了喉嚨裡,水心子正秀一下子會過意。
同樣反應過來的還有如和泉守等隻顧著焦急的其他刀劍。
“是啊,如果曆史發生重大改變,時空就會發生扭曲的,到那個時候……”
就是刀劍男士該登場的時候了。
“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一直安靜站在角落裡的小夜左文字發出清冷的聲音,手中的本體折射出鋒利的刀芒,“主人的人生,誰都不允許破壞。”
“說得好啊小夜!”和泉守也是握緊手中的刀,滿臉的咬牙切齒,“經曆了這麼多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怎麼可以讓她因為我們變得更加坎坷!”
如果他們不執著顯現在她麵前,這一切因此而起的波折她根本不用經曆,所以才更不能接受。
“膝丸把現場的來龍去脈都發來了,友康的行動脈絡已經全都摸清。”堀川國廣將最新情報轉發給現場其他人手上,隨後收好東西環視四周,“走吧,我們回本丸。”
蘊養他們成靈的第一位主人出現了重大曆史偏差,時之政府絕不會放任不管,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讓狐之助開放時空通道由他們在事件發生前去撥亂反正。
眾刃點頭,也是紛紛起身。
“嗯?為什麼慢吞吞的啊三日月,還有髭切和長義也是?”這期間有刃發現有幾振不太對勁,“是還有什麼紕漏嗎?”
“不,隻是在想這種情勢下除了回溯以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破局。”長義率先笑了笑道。
他這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是說已經無解了嗎,原來還有其它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