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仍不自知的於隊長借著酒精的力量,直接一擺手,猖狂道:“不就是公社大會嘛,有啥可擔心的!就不信這個新來的田書記還能給咱們都擼下來,我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
聽見這話,平時最多也就是嘴頭上吹吹牛的大隊長們,全都默默地挪動了位置,好讓自己能離他遠一點,免得雷劈他的時候再捎帶上自己。
不知行幾的於隊長:天老大地第二老我老三!
其他幾個大隊長們:沒救了,直接火葬場吧。
……
禮拜一的上午。
公社書記田慶豐坐在用來開會的辦公室的最前麵的長桌後麵,旁邊是包括蘇曼在內的幾位負責公社主要工作的主任、乾事。
坐在長桌對麵的,是麥稈公社所屬的生產大隊大隊長們。
現在隻到了五個,還差於家堡生產大隊的於隊長。
整個房間裡都是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好像是被刻意放輕了一樣,隻有掛在牆上的那塊公社唯一的牆表發出了滴滴答答的秒針轉動的聲音。
現在是華國時間,9點59分……
好吧,現在已經是上午九點整了。
蘇曼看著坐在對麵的“六缺一”大隊長們,察覺到他們似乎都有些坐立不安,像是既為於隊長沒有按照之前通知時田書記要求得那樣準時到達而擔心被遷怒,又像是因為於隊長沒來這件事而感到鬆了一口氣。
這是什麼反應?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正在蘇曼好奇的時候,向來將時間把控得十分精準的田慶豐清了清嗓子,沒有追究於家堡生產大隊隊長遲到的事情,直接開始今天的會議。
“今天叫你們過來開會的目的主要是……”
“砰——”
田慶豐的開場白還沒說完,會議室的門就被人撞開了。
門被撞開時發生的巨響讓眾人全都下意識地看過去。然後,他們就都看到了一臉鼻青臉腫的於隊長站在門口氣喘籲籲,身上有些發皺,像是還帶著些許酒味的樣子。
見他這副樣子讓田慶豐也顧不得計較他遲到的事情,站起來朝他走了過去,打算替他檢查一下情況。
而就在在檢查對方身上的傷處時,田慶豐第一時間就聞到了於隊長衣領的酒精味,這讓他皺了皺眉,問道:“你就是於家堡生產大隊的於隊長?你早上起來就喝酒?這一身傷又是被誰打的!”
“沒,我這是不小心摔的……”於隊長沒想到自己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麵對看起來十分魁梧高大的田慶豐,他有些心虛地瑟縮了一下,想都沒想就給自己這一身傷編了個瞎話,並連忙解釋道,“早上不喝酒,這是昨天……嗝兒,那個,是昨天喝的。”
田慶豐瞥了他一眼,說道:“摔傷不會是這樣的痕跡,你身上的傷一看就是遭受了單方麵的毆打,打你的人還會點拳腳功夫,像是受過訓練一樣的。”
“真的是不小心摔的——”
部隊轉業出身的田慶豐自然能分辨出摔傷和毆打傷的不同,在聽到於隊長試圖掩飾的謊話,他也沒有當場發作,隻說道,“既然於隊長不想當眾說,那就等開會後單獨和我彙報一下具體的情況吧。現在請你落座,我們繼續會議!”
說著,田慶豐沒有理會於隊長,徑直回到了位置上,繼續自己剛剛的開場白。
“今天會議的目的有兩個。第一個是要和各位一直堅守在基層的生產隊長們介紹一下如今由我這個新人的公社書記所帶領的同樣全新的領導班子,這樣也更方便今後我們之間進行對接的工作;第一個就是有一個新的前進方針與提高我們麥稈公社年產量的計劃想要請各位同誌積極配合。”
全新的領導班子?
不同於其他早就過來這裡等待會議開始的大隊長,於隊長才剛坐在椅子上,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聽到了這個對他來說並不是很愉快的通知。
此刻,一直以來都是靠“公社有人好辦事”才能當選大隊長,一直借著職務作威作福的於隊長,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靠山已經徹底被瓦解,他還做著那位和自己“臭味相投”的於書記能夠卷土重來的一天。
以至於當他在看到蘇曼坐在領導班子中最靠近田慶豐這個中心位置的時候,還未能從宿醉和半路上突然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頓憤怒中清醒並恢複理智的於隊長,做出了宛如每本中都會出現的降智配角的行為——
於隊長在田慶豐恰好介紹到蘇曼的時候,猛地站了起來。
夾雜著酒精味道的板凳與地板發出了又一聲刺耳的聲音,也為於隊長成功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視。
於隊長好像喝了假酒一樣,明明已經過去了一晚上可以用來醒酒的時間,可他一張嘴卻還是帶著昨天跟其他大隊長麵前說話時的猖狂意味。
他指著坐在田慶豐旁邊的蘇曼,大聲質問道:“現在是連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也能當領導了嗎?憑啥她能坐在那兒,她又憑啥能領導我們?我不服!”
被於隊長從剛踏入會議室門第一時間的表現,到此刻宛如潑婦罵街一樣的言行舉止,田慶豐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蘇曼會在將六個生產大隊都走了一遍後,和自己提出最開始她所設想的,更為鋼鐵手腕計劃的原因了。
由於一直忙於處理公社內部問題,提拔新人,而都還來得及和幾個生產大隊長進行接觸的原因,田慶豐今天也是第一次與這些大隊長第一次見麵。
儘管田慶豐一直都十分欣賞蘇曼,也同意了她所提出來的工作計劃,並給了她方便實施計劃的一定權利。
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並沒有將蘇曼通過走訪所調查出來的那些內容當做百分百事實,而是覺得這其中多少還是會有些誇張誇大的成分在裡麵。
當然,這是他在見識了於隊長的言行舉止以前的想法。
因為眼前的事實已經足夠證明,蘇曼的表述的確有成分。
——是真的有給他們美化的成分。
麵對還在不停說著對蘇曼年紀、性彆、能力都有所質疑,並試圖挑起其他人認同的於隊長,田慶豐光是聽不下去他說的話,還越聽越來氣!
直接抬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對他喊道:“於大海!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你知道現在大家坐在這裡是在做什麼嗎!你又清楚你現在這樣是什麼樣的行為嗎!”
田慶豐看著他仍帶有宿醉的頹廢又囂張的樣子,心裡越發認同蘇曼所說的,要用絕對的力量將他們徹底清洗的觀點,對仍想辯解一二的於大海說道:“現在,請你離開會議室!這裡已經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也不是你能參與旁聽的會議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就都明白田慶豐的態度了。
大夥兒再看向於大海時的眼神,都充滿了從前因他有書記這個靠山而不敢流露出的,對他的鄙夷與不恥,甚至還有不少人都想捋袖子親自去給他“請”出去。
而同樣明白田慶豐話裡意思的於隊長……或者說,是即將就不再是於家堡生產隊大隊長的於大海慌了,也清醒了,卻徹底晚了。
“不是,田書記,你聽我說……”
徹底從宿醉中清醒過來的於大海很是慌張地想要跑到田慶豐麵前求情,可在看到坐在一旁從始至終都沒有把自己自己剛剛的話放在眼裡,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也什麼都沒聽到過一樣的蘇曼時,他又立刻轉了個彎,裝作沒看到蘇曼看向自己的目光,隻想著年輕的小姑娘向來都臉皮薄,隻要自己道個歉就能沒事的想法,打算能屈能伸一把。
看著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向自己道歉,一副你不原諒我我就跪給你看,顯然是想要道德綁架自己的於大海,蘇曼沒有半分躲閃和不自在。
隻是在聽到於大海說“小蘇同誌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剛剛的口不擇言”這句話的時候,蘇曼突然站了起來,以絕對被仰望的姿態,看向於大海,說道:“當然可以。隻是在我原諒您,並願意幫您和田書記說說情以前,我有幾個問題需要您回答一下。”
於大海沒想到蘇曼會這麼痛快,心中暗喜這年輕人就是好說話的同時,他的表情也變得越發誠懇:“好,小蘇同誌你問吧,不管是什麼問題,我都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
蘇曼凝視了他片刻後,直接問道:“於隊長應該結婚了吧?那麼請問您愛人知道您在大隊裡利用職權調戲婦女,熱衷於亂搞男女關係,甚至是還曾經給前任書記拉皮條的這些事情嗎?”
“!!!”
蘇曼的話,直接叫在場不管是知情的,還是不知情的人都驚呆了。
他們沒想到,看起來隻不過是更漂亮一些,但終究還是個歲數小好糊弄的蘇曼會說出這樣完全不符合她形象和性彆身份的話。
如果說田慶豐在聽到蘇曼這樣一番絕對不可能是毫無根據就說出來的對話內容後的發應,先是震驚、意外、不敢置信,並迅速表現出更深一層的憤怒與擔憂情緒的話,那麼於大海的反應就是極度的害怕與驚恐,以及他在反應過來後,所故意表現出來的鎮靜。
“你,你這是汙蔑!”於大海色厲內荏地否認著,但隻有他心裡知道,自己此刻是有多麼的害怕。
但實際上,蘇曼所說的這些,都是為了故意詐他,而編出來的話。而在看到於大海不斷閃躲的目光,和站在他身後另外幾個生產隊長所流露出來的神情中,蘇曼看到了真相。
對此,她繼續加大力度,試圖將對方人麵獸心的模樣徹底撕下來地,又問道:“於隊長,您也有女兒吧?那不知道您家中那位今年還不到18歲的女兒,她又知不知道您這些年不光是和於家堡大隊裡的婦女亂搞男女關係,甚至還對分配到於家堡的那些和她年紀差不多的知青起了歹心,對她們有過動手動腳,言語調戲對方行為的事情呢?”
聽到這裡,還沒等於大海回答,田慶豐就先猛地將桌子拍出了一聲巨響,卻一言不發,隻緊盯著於大海,似乎一點於大海說了一丁點謊話,再被敲的,就會是他的腦袋。
“我那個婆娘和孩子他們不知道這些事。”
在這樣的壓力下,於大海仍不忘推卸責任,向眾人狡辯道:“但跟過我的人都是大隊裡頭的小寡婦,其他人我也不敢動的!更彆說知青了!而且,我一開始也不想這樣,是她們……就是村裡頭那些小寡婦們先勾引我的,想要借助我的身份得點便宜,是你情我願的!都是男人,那身邊老有個二三十歲的小娘們整天打扮光鮮亮麗的不說,一個個那嘴巴還都跟抹了蜜似的,特會說話討人歡心……這種情況,那隻要是個男人就都把不住,他真不怪我啊!”
於大海在詭辯的同時,也在說服自己,說服在場除蘇曼以外,所有都曾有過類似曾過度自信認為對方對自己有想法,甚至是產生過一些錯誤念頭的男同誌。
他想要博得同情,以逃過懲罰。
“於隊長,你聽說過‘百善孝為先’這句話嗎?”蘇曼突然開口,打斷了於大海的賣慘環節,說道,“但這不是這句話的全部內容,完整的是‘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貧家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少完人’。”
蘇曼掃視過會議室裡所有的人,緩緩說道:“人無完人,我們不能說一個人‘想’偷東西的時候我們就把他交給公安,也不能說一個人拿了彆人的東西以後說自己不是想偷,是那人故意把錢漏出來讓他能夠輕而易舉拿到的行為就可以原諒。”
“所以,我想問於隊長,在全國有千千萬男同誌都可能遭遇你說的這種誘惑的時候,為什麼隻有你一個人沒能頂住誘惑,並一錯再錯呢?”
蘇曼的話,就像是被敲響的,令人震耳發聵的警鐘,讓所有人都跳出了剛剛被於大海詭辯說法所蒙蔽的處境,轉而以客觀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情。
一時間,會議室也因蘇曼的話而變得安靜了下來。
在所有人都在深思著蘇曼所說的話,也都在思考著對於大海這樣損害基層乾部形象,知法犯法,亂搞男女關係的行為該如何處理。
是直接交給公安來處理,按照公安那邊的流程,蹲局子?還是繼續按照對前任書記那樣的處罰措施,將他下放農場,在艱苦環境中進行勞動改造?
在眾人打算將決定權作為公社一把手的田慶豐,或是揭露了於大海真實麵目的蘇曼來做決定的時候,公社大門卻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還沒等大家一探究竟,看看是誰在外麵吵鬨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這樣橫衝直撞地闖進了會議室,並在環顧四周後,直奔蘇曼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恭喜女鵝成功解決擋在她事業路上的第一塊絆腳石√
#於隊長:我隻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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