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修)(1 / 2)

第二十七章:

俗話說“清明前後,種瓜種豆”。

如今已經是四月初,說著就要到清明。

這個時候,最是春耕春種的大好時節。

蘇曼看著於家堡這明顯比郭屯肥沃了不少的土地,心想著,自己在這時候安排郭隊長過來輪崗正趕上好時候,雖說頭陣子這群人是耽誤了不少工夫,但明天郭隊長就過來了,他可是種地的老把式了,一定能想辦法把前些日子耽誤的活計都趕在穀雨以前完成!

正在蘇曼望著社員們有些出神的時候,趙蘭妮拉了拉她的胳膊,小聲說道:“小曼,你彆瞅他們了,這些人跟於大海是天下烏鴉一般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還是趕緊回知青點吧,我這出來一上午了,還不知道秋蘋咋樣了呢。”

蘇曼沒有向趙蘭妮解釋自己剛剛直勾勾盯著這些社員時的想法,隻點了點頭,便準備朝位於大隊東頭的知青辦走去。

卻沒想到,趙蘭妮這邊話音剛落,倆人還沒走出幾步的時候,在她和蘇曼想象中此時此刻必然是還陷於昨晚險些被占了便宜的陰影中的陳秋蘋卻在田埂勞作時率先看到了她們。

“小曼姐!大妮!”

在看到蘇曼和趙蘭妮一起回來的身影,趁秋蘋連忙和記分員請了假,將農具也交給對方以後,直接小跑著朝兩個人跑了過去。

蘇曼看著眼前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雖然比上次見時要黑了點也瘦了點,但看起來精神氣卻相當不錯的陳秋蘋,有些擔心她是故意裝給自己看的,連忙將她拉到身邊,仔細端詳了一番。

看著陳秋蘋因自己過來而笑意盈盈的模樣,蘇曼也說不出心裡是何滋味。

人都是感情動物。

蘇曼也無可避免地,在和陳秋蘋的相處中對這個天天喊著自己“小曼姐”的繼妹產生了親情與責任。哪怕她知道這個世界是本世界,陳秋蘋是書中的女主,而自己則是正在努力改變命運的對照組,但她也還是將陳秋蘋這個妹妹放在心上,甚至,是想要幫她也一起改變所謂的“旺夫”的命運。

此刻,蘇曼有心想說,大妮今天去公社給你拔創了,姐也替你狠狠踹了於大海一腳,讓她能心裡踏實。也想說,於大海那狗東西已經被被公安帶走,估計會被移交革委會接受批/鬥,讓她彆害怕再被欺負,再遭報複。更想說,你昨天晚上做得很好,遇到這種事情就應該反抗逃跑才對,給他臉上撓的那一下就證明你已經有了反抗精神,未來也一定可以反抗既定命運給你的安排。

可想來想去,這話到嘴邊卻還是被咽了回去。

她隻說了一句:“秋蘋你不用怕,姐來了。”

……

在生產隊生活了近半個月的時間,陳秋蘋經曆了挖渠、翻地的辛苦農活,學習了做飯、洗衣、挑水這些生活必須,嘗試了建議新的友情,和知青點的女知青維持了友好的關係,卻還是在看到蘇曼,聽到她說的這一番話時,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姐,咱還是先回知青點吧,我已經跟記分員那邊請好假了,這會兒正是上工的時候,人多口雜,知青點還清淨點。”在看到田埂那邊已經有不少社員往這邊探頭探腦後,陳秋蘋連忙擦掉剛剛一時情緒激動而流下來的眼淚,說著就和趙蘭妮一人拉著蘇曼一隻胳膊,不給其他社員半點窺視機會的,帶蘇曼回了知青點。

回到知青點。

蘇曼坐在小院子裡的竹板凳上,看陳秋蘋不同於還在縣裡時,手腳極為利落的,忙前忙後給自己又是燒水又是倒水的樣子,剛剛還在為她擔心的心情一下子就落了地。

雖然蘇曼知道,陳秋蘋作為這個書中世界的女主,是輕易不會受到傷害,遇到極品壞人也隻能是對方倒黴,像是於大海那樣當場就被反噬一樣,絕對不會有任何吃虧被欺負的情況出現,但蘇曼一直以來都將陳秋蘋看作是個天真但基本上也不會給彆人添麻煩的小妹妹,哪怕知道她隻會越挫越勇,可這心裡頭也還是難免放心不下。

如今一看,倒是讓蘇曼徹底放心了。

“雖說插隊辛苦,但我看你的精神氣兒倒是比在縣裡好了不少,看起來也健康了不少。”蘇曼說著,忍不住捏了捏陳秋蘋明顯緊繃了不少的胳膊,笑道,“也就是林姨頭幾天忙沒能過來看你,這要是看見你如今這看起來不知道強壯了多少的小體格,心裡頭也一定會替你高興的。”

蘇曼沒有說於大海的事情,但言語中卻滿是對陳秋蘋麵對危險沒有束手待斃,而是終於有了反抗精神的行為,和愈發堅強強大的內心而感到欣慰。

說著,在陳秋蘋明顯被自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中,蘇曼果斷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和趙蘭妮還有陳秋蘋兩個人提出了想要逛一逛於家堡的想法,也算是轉移一下各自的注意力。

“說起來,我上次來的時候也是因為時間匆忙,沒顧得跟於家堡這裡好好逛逛,大妮和秋蘋你們倆在這插隊半個月的時間應該也有把整個大隊都逛了一圈吧?如今我在公工作也不能總來這裡,正好今天也有時間,不如趁此機會你們倆帶我四處逛逛?”

趙蘭妮一聽這個就來神了,連忙說道:“行啊!秋蘋不愛動彈,不過在我的帶動下,我們倆可也是沒少跟大隊裡頭瞎逛,認識了不少地方呢!秋蘋你說呢?”

陳秋蘋也想帶蘇曼逛一逛自己未來還不知道要待多久的地方,好讓她能放心自己。

隻是……

“隻是於家堡地方雖然大,但耕地占了大部分,要說能領人逛一逛的地方還真不算多,尤其是這隊裡頭的人都有些……碰見的話總避免不了的得寒暄幾句,所以咱們要帶小曼姐去哪兒才好啊?”

這還真是個問題。

趙蘭妮想了想,提議道:“那咱們就去村北麵的小土坡吧?在土坡上麵長了不少苗苗,特甜!那地方社員很少去,大多都是隊裡頭的孩子愛去那兒拔苗苗吃,他們愛管這玩意兒叫茅草根,說是春天的時候就會長出來一大片,不少人家還會特意多拔些苗苗回家拌菜吃呢!”

說著,她就興衝衝地跑回屋拿了一個編得歪七扭八的小竹筐出來背在了背上,並將另外兩個遞給蘇曼和陳秋蘋:“小曼,這是我和秋蘋這些日子跟其他女知青學著編出來的筐,咱們等會兒就先去小土坡,先嘗嘗這地方特有的野生甜苗苗,再摘點野果子給你帶回公社去!”

聽到這話,陳秋蘋也說好,對蘇曼說道:“姐你不知道,於家堡這邊地身好,種啥都能養活起來,尤其是野果樹啥的,山上有老些了!這季節應該是海棠果生長的季節,到時候咱們一起去看看有沒有,那東西酸甜酸甜的,也特好吃!”

背好竹筐的蘇曼對趙蘭妮所說的“甜苗苗”和陳秋蘋所說的“海棠果”都十分好奇。

雖說蘇曼也是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孩子,但爬山、摘果子、揪苗苗這種事情,她還真是第一次嘗試。

尤其是,對於這個年代,甜和自由都是極為奢侈的概念,但大自然總會給貧苦的嘗不到甜味的人們一些隨處可見,可以擁有的甜。

儘管這種甜無法和人工糖精相媲美,但對於在無數苦意中走出來的華國人而言,隻需要一點的甜,就能成為他們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像是黑暗中的點點星火一樣,隻要它存在,它就可以燎原。

……

在和趙蘭妮一起,陪著陳秋蘋一整個下午後,蘇曼見陳秋蘋的情緒是真的沒有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當回事,表現得也沒有啥應激反應的樣子,便準備離開了。

麵對陳秋蘋依依不舍的目光,蘇曼安撫道:“我明天上午還會過來的,雖然是為了公事,但等事情忙完了以後我一定會再過來看過你以後再回去的。”

“我知道,以姐你的以能力,你在公社裡的工作一定會很忙的,所以不用擔心我。”陳秋蘋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道,“雖說之前我媽和蘇叔因為工作的事兒沒能過來,但我媽頭幾天打電話來大隊了,說她過幾天就有時間能過來看看咱倆,至於蘇叔的話,他廠子裡好像是因為有人犯事要被開除,人手暫時不夠,隻能再等等才能過來了。”

“廠子裡有人犯事了?”最近一直在忙著公社工作的蘇曼還真沒聽說這事,心裡忍不住有些犯琢磨。

陳秋蘋不明白蘇曼為啥會好奇這個,隻說道:“聽說是這樣,但具體的情況我媽也不清楚,隻能等蘇叔過來才能知道。”

蘇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你們倆回去吧,不用送了。”

說著,蘇曼就騎上車準備離開了。

隻是在回去公社的路上,蘇曼仍不免想著剛剛說的,關於蘇剛山廠子裡的事情。

她心想,那不會是蔣副主任對趙大誌下手了吧?

也是,事情已經過去挺長時間了,在自己過來麥稈公社都已經半個多月了,以蔣副主任那小心眼子,要是這麼長時間都還整不明白是誰寫的匿名信,不給對方來點教訓的話,那他彆說當正主任,現在這副主任遲早也得讓人頂下去!

蘇曼老早就想看趙大誌這個從最開始就想整自己全家的狗東西被整治一番,順便看看他還能有啥能耐對抗蔣副主任,看看這“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最後到底是誰能勝出。

所以……

“等明天忙完幾個大隊長輪崗上任的事情,就請個假回家一趟吧。”蘇曼自言自語地說道,“畢竟像這種難得一見的互掐場麵,是一定要看到現場直播才行啊!”

蘇曼:生命不止,奮鬥不休——

但如果是吃瓜的話,還是可以來個中場休息的。

被動加班的田慶豐:“???”

果然,在“總有一天會被蘇曼糊弄”的想法出現的當天,我就被糊弄了!

——

在開完公社大會後的第二天,收到關於輪崗工作的正式委任書後的各個生產大隊長,哪怕是心裡再不樂意,也都隻能拎著收拾好的行李準備去各自被分配的生產大隊走馬上任了。

崔口子大隊的崔隊長沒有著急去麥河溝,一直等到於家堡被提拔成臨時大隊長參與輪崗工作的於二成這個準備過來崔口子這兒當大隊長耍威風的家夥過來以後,他才準備動身。

在準備去往麥河溝之前,崔隊長看著於二成這個從前一直跟於大海後麵混口飯吃的,也不是啥好東西的狗腿子,如今被提拔成臨時大隊長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的猖狂東西,如今鼻孔朝天,見了自己也不知道打招呼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臨走前,崔隊長警告道:“於二成我可告訴你,你平時仗著你跟於大海認了個乾親,胡天胡地地在你們大隊禍害人也就得了,現在於大海可已經被關進去了,你現在也就是個臨時大隊長沒啥好猖狂的!所以我警告你,雖說我之後都不在隊裡頭,但你要是敢趁著這時候對我們大隊的婦女下手,那我們大隊的老少爺們可也不是吃素的!”

說完,他就拿著行李準備趕緊出發去麥河溝的同時,也不忘囑咐隊裡頭他的親信們,讓他們一定要盯好於二成,不要聽他瞎指揮。

看著崔隊長離開的背影,和留下來的這些大隊乾部看向自己時警惕的目光,沒啥本事但學了於大海十分猖狂態度的於二成毫不顧忌地啐了一口,嚷嚷道:“真以為我於二成是個女人就行?老子可瞧不上你們崔口子這片水土養出來的娘們!”

說著,他就在眾人的怒視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大隊長的辦公室,一副小人得誌便猖狂的樣子,幾乎可以預見崔口子生產大隊在接下來三個月的輪崗時間裡,將會遭遇什麼。

同樣的情況,也相繼出現在其他幾個到達新崗位,有了新領導的生產大隊裡。

已經多年沒有下地乾活,習慣了養尊處優,不願意也沒那麼體力在郭屯帶領這群跟打了雞血一樣的社員,積極春耕的麥河溝大隊長身上;多年來一直因為水源和土地問題而針鋒相對,包括下邊社員也都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如今卻要對調的田家莊大隊長和楊家店大隊長和兩個大隊社員之間;一上任啥都不想乾,就想保媒拉纖給自己大隊的男同誌說親的崔口子大隊長;以及望著於家堡這片肥沃土地瘋狂燃燒著自己血液裡流淌著,對種田熱情卻得不到社員響應的郭屯大隊長……

這些情況,讓多年來已經習慣在各自生產大隊說啥是啥,下邊社員就響應啥的大隊長們苦不堪言。

而這樣一幕幕展現這幾個大隊長初來乍到卻手忙腳亂,根本無暇顧及任何其他的樣子,和他們又想儘快完成工作,好不被公社抓小辮子,又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而焦頭爛額,反倒將一切越搞越亂的情況,卻恰恰是蘇曼想要看到的。

因為隻有這樣,蘇曼才能借此機會瓦解他們這些年來紮根在各生產大隊裡的勢力,好讓自己打算全麵推進婦女工作,以為後麵的計劃打好基礎。

……

公社。

由於蘇曼蹬了一上午的自行車,將六個大隊已經完成輪崗交接情況一一確定完畢,並和他們強調了都要在新崗位上麵待滿三個月時間要求的原因,田慶豐怕她這小身子板再給累虛脫了,就特意給她放了半天假,準許她能回宿舍休息半天。

對於這種白來的假期,蘇曼向來是來者不拒,隻當不知道田慶豐給自己放假其實是怕她這趟回來以後又整出啥新計劃給他增加工作量的小九九,欣然接受了這半天的休假,順便還趁著這機會跟田慶豐提前把自己下個星期五,打算回家一趟的安排跟他說了,得到了對方“不舍”卻十分利落就寫出阿裡的假條。

田慶豐目送著蘇曼離去的身影,心裡頭是止不住為自己能在今天下午,和下個禮拜五得到休息,不用再聽蘇曼跟自己聊那些“必須同意不同意就一直聊下去”計劃,而感到高興不已。

然而事實上,打著“休息”旗號回到宿舍的蘇曼同誌,卻連宿舍的床鋪都沒碰,直接開始新一輪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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