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而它,又為什麼隻挑蘇曼在的時候,才會跳?

喬黎明抬手壓住了自己越想越跳動得越厲害,並顯然已經正在以超過正常頻率跳動的心臟,決定暫時將問題擱置一旁,轉而思考起那些人即將在下周抵達公社的事情,試圖以此轉移注意,儘可能平複自己過快的心跳。

不過當務之急,他還是先去臨時廠房,想想怎麼翻新縫紉機吧。

……

一周的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是真的快。

眼瞅著,這日子就來到了金秋一般的九月。

在喬黎明這個高材生的技術支持下,服裝廠那六台老得快要掉螺絲的縫紉機已經有兩台完成了翻新重組,用起來那叫一個順暢,效率也跟著提高了不少,還剩下四台,最多半個月也就能全都完成。

被提高效率的,不光是縫紉機,還有服裝廠這群越乾越起勁兒的女工們。

在蘇曼對幾個不服氣的大隊長進行了一番威懾以後,這幾個人回去以後,那叫一個雷厲風行,沒半點耽擱的,就把隊裡頭那些風言風語徹底肅清了一遍,更是讓隊裡頭的婦女同誌們都高興得不得了,對蘇曼也是越發崇拜、信服,更加尊重了。

沒了隊裡頭的老少爺們說閒話,也不用再聽隊裡頭其他因為沒好好學習也沒被選上的婦女們說的酸話,更沒了總惦記著她們上工賺來的工錢的婆家,女工們算是徹底解放,隻覺得整個人都跟放飛的小鳥似的,自由快樂!

這人心情一好,工作效率也是嗖嗖的提高。

不過正式開工不到十天的工夫,服裝廠這邊就已經生產出來了近一百件衣服。按照這個速度,等到國慶節到來的時候,六百件衣服也就差不多能夠全部完成。

國慶節啊……

這可是一個搞促銷的最佳時機!

蘇曼站在公社辦公室的床前,看著正在公社院子裡安排那批被接回來的“牛鬼蛇神”去處的田慶豐,想著即將在下午抵達麥稈公社的張家鄔公社代表時的接待流程的同時,她也在一心二用地思索著國慶節的宣傳活動。

這個時候,站在院裡頭的田慶豐朝站在二樓辦公室窗前的蘇曼揮了揮手,示意她過來院子這邊。

匆匆走下樓,蘇曼看著已經按男女分好,各站一旁的那21個因為是被定性為“牛鬼蛇神”而不能享受任何好的待遇,永遠都要站在角落裡的人,心裡也說不好是什麼感覺,隻小聲問向田慶豐:“書記,喊我過來是有啥事啊?”

田慶豐也是同樣不知道該用啥樣的態度麵對這些人,也是儘可能壓低了聲音說道:“小蘇啊,你之前說打算把他們按男女分開去到兩個大隊這事兒,是不是應該再考慮一下?他們中間有兩對都是夫妻,這要是分開的話,我覺得是有點……”

“兩對都是夫妻?那子女呢,一般這種情況不都是……”蘇曼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會有夫妻一起被分配過來的情況,畢竟在以往被分配到隔壁農場的情況裡,大多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其他家人基本上都是登報斷絕關係,以保證子女不會受到牽連。她看向站在左右兩邊中,的確是有兩男兩女在互相朝對方的隊伍裡看去的樣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對於她的未儘之言,同樣了解這個時代特殊性的田慶豐卻能領悟她話裡的意思,也能理解她難得出現在工作中的,不夠人性化的情況。因為他自己也的確是忽略了這一點。

在這個敏感的時期,人們對於這樣的事情,對於這樣的人幾乎都已經麻木了。麻木到他們忘記了“人間自有真情在”,隻記得“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

兩個人都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曼才說道:“那就一起去於家堡大隊吧。郭屯那邊的話,趙春芳隊長才剛上任不久,對大隊的掌控力度還不太夠,把人全都送去那邊我擔心會出亂子,本來隻送女同誌過去是想著大隊長是女同誌,相對會能照顧一些,但現在這情況,還是都送去於家堡吧,郭隊長的能力和為人都是值得信任的,起碼不會……”

田慶豐知道蘇曼對於這群“牛鬼蛇神”的態度和自己是一樣的不忍心,也是一樣的想要儘可能給他們提供更好的環境,隻是他也怕人多口雜,有些話要是讓人聽見了就等於是滅頂之災,便打斷了蘇曼想說的話,給她一個了然的眼神,對旁邊的小乾事說道:“那就去於家堡大隊吧。小趙你現在就去傳達室那邊打電話,通知郭隊長,讓他趕車過來,把這些人都帶走。”

說著,田慶豐似是不忍一般地,轉過身,背對著那群憔悴不安的老人家,對蘇曼說道:“下午張家鄔公社的代表就能到了,派過來的就是之前和你見過一次,去縣裡領知青回去的張三同誌。你們之前也都見過,所以招待他的事兒就全權交給小蘇你處理了,我就不去摻和了。”

作為公社書記,田慶豐是不會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和應該端著的架子的。所以,為了不讓向來富裕的張家鄔公社的過來的代表小瞧他們公社,田慶豐自然不會太隆重地迎接對方,隻打個照麵就行,以免讓對方產生他們這樣是上趕著的想法。

蘇曼明白田慶豐的意思,點頭保證道:“放心吧書記,我和那位張三同誌雖然隻見過一次,但我們當時聊得可以說是十分融洽,我一定讓張三同誌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也一定會將咱們服裝廠的衣服推銷出去的!”

對於蘇曼的能力,田慶豐是絕對不懷疑的。

隻是……

田慶豐想起自己曾在集體大會上見過一次張三這個人,對他其貌不揚的長相,和過於接地氣兒的言談舉止……實在是印象深刻,這讓他不免有些懷疑蘇曼口中所說的“交流融洽”的真實性。

但看著蘇曼自信的神情,田慶豐也沒多想,隻囑咐道:“這位張三同誌我曾見過一次,是個說話有些……粗獷的同誌,他要是敢跟小蘇你說啥不好的話的話,你對他也彆客氣就是了,總不能在自家公社的地盤上讓你受委屈的。”

儘管蘇曼知道對方在見識了自己手拍桌子的絕活兒後,是絕對不敢再跟自己麵前撒野的,但聽到田慶豐這番話,她也還是覺得心裡頭熨帖極了,沒有反駁,而是難得乖巧地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此時正在路上的張三打了一個噴嚏:是誰?是誰在背後念叨我?!

……

張三的大名叫張兆福。

因為在家裡頭排行老三,從小到大,不管是家裡人還是親戚朋友,都管他叫“小三子”,所以一直到他被招進公社當乾部,大夥兒也都習慣了叫他張三,或是三哥。

張三隻念到初中畢業就不上學了,這樣的學曆在生產大隊裡還能算是拔尖兒,但在公社裡頭可就不算什麼了。要不是他姐夫在公社裡是後勤主任的話,也輪不上他這樣又沒學曆也沒見識的人進公社上班。

不過張三雖然嘴欠兒了點,卻是個識時務,會說話的人,所以在進了公社以後,他也憑借著這點子小聰明,得了領導的看重,當上了個小乾部,沒事兒給跑跑腿啥的。

但如果早知道自己這跑腿兒的差事會在蘇曼這裡遭遇事業滑鐵盧的話,張三真是寧可繼續做一個公社按月領工資的小乾事,也不願意被領導使喚,安排來到麥稈公社,參觀他們的服裝廠。

在出發之前,張三甚至都求到他姐夫麵前,想讓他想辦法換個人過去。但奈何領導已經發話,非說張三之前去縣裡那趟也已經和麥稈公社的代表打過交道,讓他過去最合適,偏就不換人。

沒辦法,張三隻能強忍著心裡對麥稈公社的恐懼,出發了。

說實話,他真不是像姐夫說的那樣,是因為嫌棄麥稈公社不如他們張家鄔公社富裕,嫌那裡環境不好,不樂意在那兒待兩天。

他主要是害怕……

害怕遇見蘇主任!

自打上次在縣裡頭見識了蘇曼“巴掌碎桌子”的本事以後,平日裡最愛招貓逗狗,跟公社辦公室裡那些年輕漂亮的小乾事逗個貧的張三是再沒有半點心氣,整個人都變得清心寡欲起來,完全是讓蘇曼那一下子給留下了陰影。

但在接到領導下達的死命令以後,張三是再如何不情願,也隻能聽從領導指揮,出發去麥稈公社考察了。

隻是在從張家鄔公社出發的路上,張三已經不知道在心裡產生了多少回想要打道回府,換人來麥稈公社的念頭。但隨著他一個又一個根本沒有被實現可能的念頭的出現,麥稈公社也已經近在眼前了……

站在麥稈公社辦公樓的門口,張三一臉視死如歸地邁開了腿,準備先去門口傳達室那裡登個記,等著接待自己的人過來接他。

在等待過程中,張三看著眼前,方方麵麵都不如他們張家鄔公社的地方,卻不敢流露出半點嫌棄的目光。

隻一心想著:千萬不要讓我在麥稈公社碰見女壯士,千萬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女·蘇曼·壯士:麥稈公社歡迎你![核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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