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王憐花開口道:“花滿樓可曾告訴你,你現在才開始習武,即便招式如何精妙,內力微薄也不能躋身高手行列。”
沐清瑤點點頭,隨即驚愕道:“您怎麼看出來的。”她並未在她麵前展示過啊。
“內力。”王憐花言簡意賅的說道,然後,他又問道:“你為何不直接拜花七童為師?”
沐清瑤抓抓臉蛋:“江湖上的規矩不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我若成了花滿樓的徒弟,還怎麼跟他發展其他關係啊!”
王憐花:……
他笑起來,這姑娘真是越來越合他的心意了。
他忽然說起:“逍遙派有一絕學名為北冥神功,練成後全身各處穴道皆可吸人內力,化為北冥真氣。”
“你若有幸習得北冥神功可會吸收他人功力以增強自己的內力?”
“您這是在考驗我?”沐清瑤心中一動直接問道。
王憐花也很坦誠:“沒錯,我是在考驗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沐清瑤明白自己已經得到王憐花的初步認可,接下來就是最終麵試,由此可見,這個問題至關重要啊。
就跟書生參加科舉一樣,主考官的心思不好猜。否則,也不會有朝廷定下主考官後,考生們瘋狂收集他的著作,分析他的言論,以此推測他的觀點的行為。
沐清瑤垂頭沉思。
王憐花也不催她,悠然自得的撿了塊奶糖。撕掉黃色的糖紙,往嘴裡一塞。
竟是芒果味的,還奶香十足。他眯起眼睛,嘴角含笑,慢慢的品嘗起來。
沐清瑤思考良久後,肅聲道:“我說過,我誠心誠意的想拜您為師,所以我不會騙您。”
“我的答案是我會。”她話鋒一轉:“但是,我會挑選觸犯法律的壞人吸收其內力,特殊情況除外。”
這個回答較為籠統,不過,王憐花沒有發問,而是等著沐清瑤慢慢解釋。
沐清瑤也不拖延,緊接著說道:“那些雖然作惡但罪不至死的人沒了內力後,也免得他們繼續作惡。”
“而那些惡貫滿盈、十惡不赦之類的,都要上刑場了,將內力貢獻出來,也算是給他們積陰德了。”反正都要死了,就廢物利用唄。
她得意的笑道:“正好我與神侯府和順天府的關係不錯,六扇門……沒關係,我還是比較擅長業務拓展的。”
聽了沐清瑤的回答,王憐花不置可否,哼了聲:“你倒是會變通,不似花七童那麼迂腐。”
沐清瑤:還說不介意,這不明擺著依舊對“治眼睛”一事耿耿於懷。
林詩音看出王憐花想單獨跟沐清瑤聊聊,就有意離開,將空間留給二人。她叫上丹桂來到庫房,把王憐花贈與的嫁妝一一登記入冊。
做完這一切,約莫著時間差不多了,她從庫房出來,朝正房走去。可剛進到內院,就看到王憐花拎著沐清瑤飛身離開。
“前輩,您這是乾什麼?”她快跑幾步,大聲問道。
不會是因為清瑤臉皮太厚,非纏著他收徒惹火了他吧!
聽到林詩音的聲音,王憐花腳步一轉,輕輕的落到樹枝上。
沐清瑤戰戰兢兢:“您可要把我抓緊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挑三揀四。
林詩音無禮吐槽,轉移話題道:“前輩,您這是打算去哪兒啊,我已為您在前院拾掇好了房子。”
王憐花朗聲道:“不用,我另有住處。至於這丫頭,我要好好試試她是不是如她自誇的聰慧過人。”
說完,就帶著沐清瑤一個飛身躍上高牆。
“那清瑤呢?”林詩音急忙追問。
“晚上,她自會回來。”聲音越來越遠,到最後一個字時,兩人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
“小姐,要通知花公子和陸公子嗎?”丹桂請示道。
林詩音想了想:“你親自去告訴他們一聲。同時讓他們放心,前輩應是認可了清瑤,如此就不用擔心清瑤的安全。”
話雖如此,但當傍晚時,沐清瑤蹦蹦跳跳的回來,一眼就看到巷子口茶攤處,一身月白色長袍的花滿樓正坐在桌前靜靜的等待。
他的腰背頎長挺直,如翠竹般清秀俊雅,他眉目如畫、氣質斐然,竟趁的簡陋破舊的茶攤有幾分文雅和與眾不同的美感。
整個茶攤一共有六七張桌子,除了花滿樓一人一桌外,其他桌子前竟坐滿了不同年齡的姑娘婦人。她們擠擠挨挨,能坐四人的桌子絕不少於六人,能做六人的桌子絕不少於十人。乍一看,還以為到了趕集日呢!
看著這副畫麵,沐清瑤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成語:鶴立雞群。
她捂嘴小聲的偷笑起來。隨即,她腦子一轉,壞笑著走了過去。
“這位公子……”迎著一眾女子或憤怒或嘲弄或幸災樂禍的眼神,沐清瑤嬌聲道:“請問小女子能坐下嗎?”
花滿樓眉尖一挑,在沐清瑤擠眉弄眼中,他失笑道:“可以。”
“唉——”四周頓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哀歎聲。
花滿樓的氣質溫和,但他無論相貌儀態、穿著打扮都太過出類拔萃,給人一種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因而諸多女子們竟無一人敢上前搭訕。此刻見到沐清瑤厚著臉皮搭訕不說,還成功了,自是後悔不已。
沐清瑤繼續玩:“這位公子,請問您高姓大名?”
“您是不是在等人啊?”
“您等的是位姑娘嗎?”
“她一定很漂亮吧!”
“跟我相比,誰更美呢?”
花滿樓:……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寵溺:“頑皮。”
見到沐清瑤還有心情開玩笑,他頓時放下提溜許久的心臟。轉身朝茶攤老板招手:“老板,結賬!”
老板一臉不情願的走過來:“公子您不多坐會兒啊!我可以不收錢。”
自打這位公子坐在這兒以後,他一下午掙的錢比半個月的都多。他實在不想讓這位財神爺離開。
“哈哈哈。”沐清瑤笑了起來,衝老板豎起大拇指,誇獎道:“老板,你還挺有經濟頭腦的。”
“清瑤——”花滿樓拉長聲音。
老板看看沐清瑤,又看看花滿樓,恍然大悟道:“原來公子您等的就是這位姑娘啊!”
他努力回憶聽過的好聽話,鸚鵡學舌般說道:“您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沐清瑤忍俊不禁,指著花滿樓笑道:“老板,饒是你說的天花亂墜,他也不可能當你這茶攤的模特兒了。”
老板聽不懂“模特兒”,但整句話的意思還是好理解的。
他憨厚的笑道:“我都是真心話。”
“那就謝謝老板的吉言。”
花滿樓的眼中也漾起笑意,不顧老板的推讓,塞給他一小塊碎銀子。
兩人相攜離開。
“王前輩沒有為難你吧?”
“當然沒有,他對我再滿意不過了。”
目送兩人走進巷子,老板轉過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剛還人滿為患的攤子瞬間變的空蕩蕩的,隻留下滿桌子的銅錢。
老板:真現實啊!
隨後幾天,沐清瑤天天被王憐花揪去開小灶。他可比花滿樓狠多了,也嚴厲多了。沐清瑤過的是水深火熱,短短幾日就如同蔫了的花朵,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
花滿樓有些心疼,本想找王憐花求求情,可轉念想到陸機杼信中的內容,他又放棄了打算。上回,清瑤的武功若是再高點,也不至於斷了幾根肋骨。
“師父,我覺得您是在拔苗助長啊!”
當教她的人從花滿樓變成王憐花時,沐清瑤自認為自己還是很能吃苦。可吃苦和拔苗助長不一樣。她總覺得王憐花打算在幾天時間內,把《憐花寶鑒》的所有內容都一股腦的塞到她的腦子裡。
“來日方長……”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憐花打斷:“什麼來日方長。等婚禮後我就離開,彆忘了,你我之間的師徒關係隻是暫時的。你若吃不透整本書,出不了師,在外就彆說我是你師父。”
沐清瑤大驚:“您乾嘛走的那麼急。”
她吐槽道:“哪有您這種當人師父的,真真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王憐花笑道:“既然你都知道,還跟我廢什麼話。”
他理直氣壯道:“為何我想找個天賦好,有基礎,可以自行領悟的傳人,就是因為我懶的教。”
這話語,這語氣竟讓沐清瑤無言以駁。
從這點上看,王憐花認可沐清瑤的行為並非令人無法理解。
“時間那麼緊,內功心法又晦澀難懂,萬一您離開後,我有看不懂的地方怎麼辦?”
王憐花忙著研究沐清瑤的“貢品”,頭也不抬:“不懂就問花七童,橫豎你們是一家人。”且以花滿樓的品性,也不會偷學或外傳。
沐清瑤簡直了,再沒想到王憐花是這種人。
“您收個徒弟,扔給彆人教。教好了是您的徒弟,教的不好是彆人的錯。媽呀,這師父未免也太好當了。”
“可書是我寫的,掰碎了喂給你,你還學不會。不是他不會教,就是你太笨。”
沐清瑤再次被懟的無話可說。
她撅著嘴巴嘟囔道:“收了我那麼多好東西還這麼敷衍,您的良心不會痛嗎?”
王憐花終於抬頭,他堂而皇之的剝了顆糖扔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咧嘴笑道:“我又不是好人,講什麼良心,誰講誰才是傻子。”
沐清瑤:既如此,她的確沒什麼好說的。
這廂沐清瑤被氣的跳腳,那廂林詩音也沒了好心情。
“你說誰來了?”林詩音起身厲聲問道。
“他們自稱李尋歡和龍嘯雲。”
林詩音頹然的坐下:果然不出她所料,該來的終究會來!